第44章(第2/3页)
晏雪摧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嗓音放得极轻:“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池萤忍着眼泪,摇摇头,不敢泄出一丝不安。
晏雪摧听着她断续的、刻意忍耐过的细微抽噎,伸手捻过她湿润的眼尾,沉默良久道:“今日是我语气不好,我向你赔罪。”
池萤微微怔然,没想过他竟会这样说。
晏雪摧低头吻她的眼尾,“你我夫妻一体,往后有什么话,可以与我直说。”
池萤眼眶发酸,被他亲吻了一下,眼泪却越流越多。
她不能说啊。
什么夫妻一体,她连身份都是假的,怎敢以他的妻子自居?
而她也没有自信到,他可以不在乎她赝品的身份,不计较她的欺骗,抛开一切,只喜爱她这个人,那与中蛊了有何分别?
况且他这么聪明、清醒,甚至今日还在质问她是否知情。
此刻的温柔安抚,也不过是对他以为的妻子,对陛下赐婚的昌远伯府嫡女,而不是对她这个满口谎言不可饶恕的赝品。
她甚至因为宝扇生出一种类似唇亡齿寒的恐惧,今日他坚持处置宝扇,想必将来也会对她毫不留情。
好在阿娘应该还未暴露,大概是没有吧,否则以昭王杀伐果断的性子,必然会彻查追究,而非放下身段,温言软语地告诉她,他们夫妻一体。
晏雪摧展开她攥紧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察觉到她掌心的冷汗,只觉得心中沉闷的钝痛愈发蔓延开来。
他压低了嗓音问:“是我今日吓到你了?”
池萤咬紧唇瓣,摇头。
晏雪摧:“看不到,说话。”
池萤咽了咽喉咙,这才缓缓启唇:“是我……未能及时发现自己的丫鬟包藏祸心,将你隐瞒多时的事情泄露出去,害得母妃受惊昏厥,对不起……”
晏雪摧听到她轻微的抽噎,心里泛起细密的闷痛。
“我说过,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他叹息一声道,“母妃气色转好,总会走出寿春堂,我双目失明也不可能瞒一辈子,她迟早会知道。”
他揉揉她鬓发:“不哭了,好不好?”
池萤被他温柔的语调安抚着,终于慢慢地
止住了眼泪。
两人相拥而眠,谁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翌日一早,池萤醒来时,晏雪摧已经离开了。
许是得他吩咐,漱玉斋上下都没再提起昨日之事,屋里少了个丫鬟,好似风过无痕般地过去了。
也只有香琴与宝扇相识多年,在屋内无人时悄悄问了她一嘴,池萤只是摇头叹息,让她安心做事,不必多虑。
池萤才用过早膳,便见元德奉命前来,身后丫鬟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精致的螺钿箱奁,在她面前依次打开,竟是满满当当的珠翠首饰,流光溢彩,华丽非常。
元德躬身行礼道:“殿下说王妃昨日受了惊吓,这些都是给您的赔礼。”
池萤有些无所适从,只得说道:“劳烦您替我谢过殿下。”
元德道:“殿下这几日公务繁忙,恐不能日日陪您,他不知您的喜好,自己又没法亲自挑选,只让奴才挑好的送来,若是不合王妃的心意,您尽可随时出府逛市,亲自去铺子里挑。”
他说这番话,池萤的注意力却在那句“可随时出府逛市”。
那岂不是,不必她想方设法借口出府,只要避开连云和奉月,便有机会去见阿娘了?
话虽如此,可池萤还是不敢大意,只等观望几日再做决定。
芳春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她也猜到昨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宝扇心怀鬼胎,想要刺激庄妃娘娘旧疾复发,可王妃全然不知情,昨日还为此心惊胆战一度昏倒,殿下必是查出了真相,确定与王妃无关,这才有了赔罪一说。
见王妃面上愁容未散,芳春自也是一番好言宽慰。
池萤喝过药,前往寿春堂看望庄妃。
尽管自己并不知情,可宝扇毕竟是她带来的陪嫁,见庄妃卧病在床,精神不济,她心中还是万分愧疚。
昨日池萤晕倒之事也传到了庄妃耳中,见她今日还拖着病体前来,庄妃忍不住叹气:“你这孩子,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寿春堂这么多人,要你亲自前来作甚?”
池萤脸色略有几分苍白,低声说道:“我来看看母妃……我愧对母妃,没脸见您。”
庄妃无奈极了,“是那个丫鬟的问题,与你无关,这些年府上细作层出不穷,总有人处处安插眼线,你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哪里防得住?”
池萤感激地点点头:“多谢母妃。”
庄妃见她眼圈红红,不由问道:“可是昨日七郎给你气受了?”
池萤忙摇头:“没有,殿下他待我很好。”
庄妃叹口气,又拍拍池萤的手:“这桩婚事,倒是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