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雪夜,灯火如碎星。
盛菩珠披着厚厚的斗篷被谢执砚半揽在怀里,她怀里抱着汤婆子,从上到下都裹得厚实,倒是不觉得冷。
祈福灯放完,陆舟渡提议放烟火爆竹。
等爆竹的声响把府里打盹偷闲的婆子全部炸醒后,傅云峥搓搓手,呼出一口寒气,义正词严道:“新岁第一日,还有许愿的莲花灯没放。”
“湖里都结了冰,怎么放灯?”盛明雅狠狠白他一眼。
傅云峥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块大石头,把湖凿开,他都得硬塞几盏许愿灯进去。
盛菩珠在一旁看得牙酸,实在佩服这位傅家大郎的毅力。
一群人,从子时磨磨蹭蹭到近寅时。
盛菩珠依着在靖国公府养成的习惯,她睡不饱,基本醒不来,盛明淑身子弱,从来不用早起,菩瑶和明雅就更不用说了,姐姐们都没起,没有妹妹要早起的道理。
至于谢执砚,他天不亮就起了,很是不经意地晃到老侯爷盛柏涯眼皮子底下,一盘棋才开始,陆舟渡也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茶,据说是亲手泡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经意错开,谢执砚挑眉,陆舟渡暗中冷笑,谁都看不起谁。
至于傅云峥。
他从玉门关不眠不休,好不容易在除夕当夜赶到长安,就算有早起的心,但身体哪怕是铁打的那也受不了,更何况他没有八百个心眼子。
等一觉天明,傅云峥趁时起身,准备在长辈面前露个脸的时候,谢执砚和陆舟渡已经陪着盛老侯爷遛弯结束。
谢执砚想了想,朝傅云峥颔首,哪壶不开提哪壶:“早。”
陆舟渡有样学样,点点头:“真早。”
傅云峥拳头握紧,可惜长辈在场,他不能好好打一架。
转眼三日,傅云峥就算脸皮再厚,但安国公府的长辈可丢不起这个脸,亲自来接的人,一回去就跪了祠堂。
以陆舟渡的精明,他自然也寻了一个妥帖的理由,从明德侯府离开。
盛菩珠在家中住了近半个月,才和谢执砚回靖国公府。
上元节临近,宫中有宴,届时百官携家眷参加,这是萧鹤音登基后举办的第一场宫宴,自然格外重视。
盛菩珠睡得早,天蒙蒙亮就醒了,索性睡不着,她干脆倚在榻上看话本子,翻书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谢执砚也醒了。
习惯性伸手,把人压在怀里吻了吻,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怎么不再睡会儿?”
盛菩珠摇头:“难得早起,我就不睡了。”
“心里藏着事?”谢执砚一语道破。
盛菩珠丢了手里的画本子,干脆也不掩饰:“我在想阿兄。”
“想他作何?”谢执砚拧眉。
“阿兄留在鹤音身边,是不是无名无分?”
“近来琳琅阁珠宝首饰卖得好,今夜上元宫宴,定是有郎君要展示美色,我听说去年的探花郎也生得好,还有朝臣献言,让鹤音选婿,还举荐了裴叙之。”
盛菩珠越想越觉得自家阿兄境况不妙,抿了抿唇:“也不知是鹤音会不会三夫四妾。”
谢执砚冷哼,虽然这个和他没关系,他依旧觉得“探花郎”这三个字刺耳,“裴叙之”就更刺耳。
“那夫人有什么好主意?”
盛菩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忧虑道:“哎,没有,毕竟我不擅长争宠,这种事情上根本出不了主意。”
“要不郎君帮我想想?”
谢执砚微勾的唇角僵了僵,深浓的眼眸含着情绪,声音瞬间有点冷:“难道我很擅长?”
盛菩珠毫无察觉,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吗?”
谢执砚冷笑,松开掐在她纤腰上的大掌,拥着锦衾坐起身:“不是。”
盛菩珠愣了愣,觉得谢执砚可能在生气,但是她又猜不出他好端端为何生气。
男人早起,依旧按部就班在小花园里练剑,然后回房中沐浴,再一起用过早膳。
年节里,盛菩珠是忙碌的,虽然家中无长辈镇场,但应该来往的各府人情都要一样不落的准备好,还有从各个庄子收上来的账册,节日里的支出,府中下人的赏钱。
等在议事厅忙完,她一看时辰,用过午膳就要准备入宫了。
杜嬷嬷端了茶水上前:“娘子,宫中有事,郎君已经先行过去。”
盛菩珠点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谢执砚真的有事。
等入夜前,她乘马车入宫,含元殿一派热闹歌舞升平的景象,早已不见年前夺嫡时血流成河的场景。
上元宫宴,依着钦天监所算的吉时开宴。
盛菩珠和明德侯府的妹妹们坐在一处,她如今在宫里地位,并不需要战战兢兢随时提着一口气,所以非常有闲情逸致看胡姬跳舞,欣赏各府郎君自荐献艺。
去年的探花郎是一位姓沈的郎君,生得俊逸不说,一手文章更是做得好,因为和沈策同姓,在他献艺时,盛菩珠难免多看了几眼,然后开始方方面面和自家兄长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