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3/4页)

萧鹤音轻‘啧’一声,笑着环顾四周:“谁再话多,就一起杀了。”

“鹤音。”

对于萧鹤音肆无忌惮的举动,圣人没有动怒,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可惜了朕的阿音,是女儿身。”

他止住笑,目光复杂:“你若是个男儿身,朕又何须如此费心筹谋。”

萧鹤音冷哼,眼前这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男人,根本憋不出好屁。

干脆不再多言,提起那染血的长戟,一步步走向萧叙安。

安王妃见状,她想扑上去阻止,可被人架着,只能徒劳地伸出手:“不要,公主,求您不要……”

“你是要为太子报仇吗?”萧叙安平静望着萧鹤音。

萧鹤音没说话,只是目光更冷了。

“我猜也是,但你能有今天,该谢谢我才对。”萧叙安自嘲一笑,慢慢转头看着安王妃,他轻声道:“母亲,儿子现在才明白,当初该听您的话,安安分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以前总觉得您不爱我,约束我,所以我拼命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到头来,发现您才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只可惜,您用错了方式。”

萧叙安说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袖中掏出短刃,决绝地划向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涌飞溅。

萧鹤音脚步顿住,没有再上前。

她早就看出萧叙安最后的意图,自刎,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体面。

这场悲剧,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随着萧叙安的死,落下帷幕。

含元殿内,尸首与残肢已被清理,只留下满地的水痕和无法轻易擦去的暗红血污。

殿外,原本停歇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敲打着碧瓦朱甍的殿宇,仿佛要将这一夜的杀戮洗净。

天边隐隐透出鱼肚白,漫长而血腥的长夜,即将过去。

盛菩珠静静地立在大殿一侧,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她目光平静似水,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皇权之路,脚下荆棘只剩白骨与鲜血,无人能够幸免。

太医等候在偏殿后方,圣人这一夜经历数次大悲大怒的情绪,龙体早已支撑不住,已由宫人小心翼翼抬到侧边的暖阁暂歇。

而与安王合谋的一干人等,无论官职大小,皆已被押往天牢关押。

谢举元在被抓捕时,虽官袍凌乱,显得十分狼狈,却仍极力维持着那份惯有的儒雅风度,只可惜他再怎么掩饰,微微佝偻的背脊依旧泄露出他内心的绝望。

整座皇宫,依旧处于高度戒备中。

暖阁内,谢执砚手捧空白的明黄色圣旨,静静地立在龙榻之前。

“舅舅。”

“是该拟定遗诏的时候了。”

龙榻上闭着眼睛的男人,面色蜡黄气息微弱。

“鹤音呢,她怎么不来?”

圣人终于睁开的眼睛,每说一句话,胸膛就剧烈地抽动一下,浑浊的眼睛死盯着谢执砚,依旧无法理解。

“为什么?”

“告诉朕,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天下,大燕的江山,萧家数代人,多少手足甚至不惜骨肉相残,为何你却能如此轻易地弃如敝屣?”

谢执砚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屈下膝盖,行了臣子之礼。

他的腰背依旧挺直如松,目光平静:“没有为什么,臣,只是不想而已。”

“这世间,有人爱花,有人赏月,也有人有失有得。”

夜色如沉默不言的山峰,就算曙光即将布满天际,依旧挡不住这些快被阴影笼罩腐烂的殿宇,谢执砚抬起眼,直视着圣人那双充满眼睛。

他声音很轻,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更何况,臣不是您的孩子,这一点,您比世间任何人都清楚。”

“母亲当年或许能骗过您,皇后娘娘为了稳固中宫或许也能帮着她圆了这个谎,但您骗不了,您自己的心。”

“就像紫宸殿旁,臣留宿宫中暂住的那间偏殿,那扇被您亲自下令钉死的窗户,您究竟是怕看到我,还是怕透过我,看到您不愿面对的真相?”

“我在您眼中,从来都只是太子身上所没有的,一个虚幻的念想罢了。”

“念想?”

“怎么会是念想呢。”

圣人伸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垂下,他感觉有腥甜从喉咙深处漫出来,疲惫地叹气,像是要把灵魂一同呛出来,带着无尽的苍凉。

“可朕,还不想死啊。”

“就算是想念,你也是朕亲手养大的三郎啊。”

谢执砚目光凌厉起来,又像一把只痛不见血的钝刀:“臣不想做棋子,臣的妻子更受不了宫墙的束缚。”

“陛下,就算您不想死,但臣觉得……您还是死了比较好。”

圣人凝视着眼前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脸,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