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4页)
安王双耳嗡鸣,目光的空的无法聚焦,一种万念俱灰的虚无,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他感官。
生于太平之年,受先帝赏识,自幼养在太后名下,太后并无亲子,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须争强好胜,汲汲营营。
可最后,先帝疼宠他却没封他为储君,偏偏一次次的给他机会,又一次次地把他视作磨刀石,人一旦被权力熏迷了眼睛,自然就不会甘心。
所以这一生,他害死妻子母族,逼死同胞的兄弟宁王,就连宁王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被连累被流放边关。
就算杀死太子那日,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说得好听些,他打着为了萧氏的千秋万代的立场给族人洗脑,必须有一个健康的子嗣,说得难听,只是他个人自私肮脏的利益。
想到这里,安王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没机会了吗,不……他也许还有机会,虽然渺茫,但是只要端阳长公主能得手,只要他还能继续拖延时间。
然而,安王心中那点残存的指望,注定是要彻底落空。
殿外,雨歇云散。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混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泥土被雨水浸泡后的腥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
宫墙高耸,滴滴答答的水声,一行数人,提着昏黄的灯笼,悄无声息踏过满是血污和积水的地砖,走向含元殿。
端阳长公主走在最前方,她身上华贵的宫装,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她走得慢,抿紧的唇似笑非笑,灯笼昏黄的光晕映在她沾血的脸颊,显得格外诡异。
安王在看到端阳长公主的瞬间,眼中生出浓烈的生机。
但是可惜,当他视线越过端阳长公主,看清跟在她身后跟着的人时,安王脸上的表情凝固。
雉奴呢!
就算端阳长公主下不了手,还有雉奴。
“端阳,你……”安王指着她,喉咙像是被扼住。
端阳长公主咧开嘴,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趣事:“八哥,我把雉奴杀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了不起。”
“事情没办好,想必是让兄长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把您一起杀掉就好了。”
安王再也支撑不住,眼珠在深陷的眼眶中艰难地转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瘦得已经皮包骨的身体,远看像一具干尸,好像随时能死掉。
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苦心经营,到
头来全是一场空。
他还能做什么?
安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一片绝望中,他艰难地抬起头,直直望向御座上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
至于出自什么原因,说出这样一番话,安王并不清楚,像是本能,或者养了一个宠物,养得久了,多多少少也带来感情。
他伏低身躯,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皇兄,臣弟知道您绝不会饶过我。”
“但求皇兄看在过往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您饶叙安一命,这一切都是臣弟的过错。”
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里有嘲讽,更有积压多时的恨意。
“饶过他?”
“你们父子勾结外敌,设下毒计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朕的太子?”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执砚!杀了他!”
圣人抬手指着萧叙安,不等众人反应,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执砚许诺:“现在你杀了萧叙安,朕即刻立下遗诏,将这大燕的万里江山,传给你!”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谢执砚挑眉,沾着血的白帕,缓缓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他像是听到,又像是没有听到,并无任何反应。
“父皇。”
萧鹤音平静看着御座上,从来都未曾正眼瞧过她的男人,她红唇勾着,踏步上前,声音清亮道:“父皇想杀谁,儿臣为您代劳。”
她话锋一转,凤眸内是毫不掩藏的野心:“至于这皇位,儿臣觉得,还是由儿臣来坐,更为妥当。”
“三郎他不行。”
“他是寿康姑母亲子,谢氏长孙,更何况,表兄已娶妻,家室美满。”
“以父皇您多疑的性子,岂能容忍大燕的皇后拥有显赫的妻族,况且夫妻情深本就是上位者的原罪,在您眼中这一切恐怕都是需要被铲除的隐患。”
“所以不如让儿臣来。”
“等儿臣老了,儿臣就把皇位传给——青女。”
“鹤音公主,您这一番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圣人还未开口,就有萧氏宗族的老者跳出来反驳。
萧鹤音抬抬眼,对陆舟渡淡淡吩咐:“陆寺卿劳烦动动手,让他闭嘴。”
血飞出来,人头落地,速度快到,只不过是眨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