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3/3页)
“去喊太子妃来。”
“是。”
盛菩珠劝着魏沅宁小半盏参汤,又守着她眯了一刻钟。
内侍踉跄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太子妃娘娘,殿下、殿下请您进去说话。”
盛菩珠闻言,猛地站起来,脸色也跟着白了数分。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她几乎立刻猜到了那个最坏的可能——太子恐怕真的不行了。
魏沅宁几乎站不稳,全靠盛菩珠和身旁嬷嬷死死搀扶住。
“沅宁。”
“你来啦。”
萧长岁躺在榻上,脸色灰败,唯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睛,温柔依旧。
他气息微弱,努力扯出一抹笑:“莫哭……”
魏沅宁的眼泪在瞬间决堤,她不顾已经显怀即将要生的孕肚,扑倒在榻前,紧紧握住太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萧长岁嘴角动了动,不舍盯着妻子娴静的容颜,眼中尽是歉疚与不舍:“对不起啊沅宁,我恐怕要对你食言了。”
“当不了明君。”
“也不能再活很久。”
“而此生唯你一人,我……做到了。”
魏沅宁想到了定下婚约的那日宫宴。
处处是喧闹与恭贺,萧长岁寻了个借口,悄悄将她带到僻静的湖边。
他放了莲花灯,还许了愿,彼时的他,紧张得连牵她的手都会脸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太湖石很高,夜风很
凉,而她忐忑不安的心,却是热的。
谁又能想到,从锦绣盟约到生死诀别,其间不过短短两年光阴。
巨大的悲恸如同潮水,将魏沅宁淹没。
她伏在榻边,肩头剧烈颤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父皇呢。”
“父皇为何不来?”
萧长岁忍着痛楚,拼命把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咽回去,已经无法聚焦的视线吃力转向殿门方向。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嘴里轻声重复着话:“父皇……为……何不来?”
“父皇……他终究还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话音未落,那勉强抬起的手,终于无力落下去
萧长岁的眼眸,渐渐失去神采。
寝殿有瞬间的死寂,随即哭声接踵而至。
就在这片悲切声中,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跨过宫门。
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圣人望着榻上那具已然失去生息的躯体,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他闭了闭眼,一句话也没说。
恐怕除了寿康长公主外,并没有人注意到,圣人在皇权铸就的冰冷面具下,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晃,随即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稳住了。
他没有再往前一步,只是远远看着,眼底深处有刹那失神。
这一夜,东宫灯火通明,太子丧礼的钟声敲响。
当夜,寿康长公主被以主持太子丧礼为由,变相软禁宫中,而本应丁忧远在博陵的谢怀谦,在某一日深夜,悄然出现在靖国公府谢执砚的书房,灯烛未熄,门窗紧闭,直至天明。
太子薨逝,国丧之礼浩大繁冗,半分错漏不得。
灵堂设于东宫正殿,素幔白幡,文武百官及内外命妇,皆需按品级轮番入宫跪哭守灵。
清晨至日暮,哭声不绝于耳。
守丧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许多人熬白了脸,全凭一口气硬撑着。
直到二十七日后,太子丧礼结束。
早朝。
沉重的气氛尚未散去,有言官出列,奏请圣人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议定立储大事,以安天下之心。
然而,奏折虽上,满朝文武心中却一片清明。
太子骤逝,圣人膝下,已无成年且健康的皇子可立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