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页)
她以为像陆寺卿这样的男子,应该是冰冷无情的,可掌心下的那只手,烫得像刚在热水里洗过。
干净、熨帖,隐在幽深的浓夜里,无端让人心软。
还未回神,盛明淑已被他稳稳扶下马车。
那双看似单薄秀致的手,掌心力道竟是那样的不容抗拒。
“陆寺卿,要不留下一起喝茶?”
盛延璋见傅云峥已经大摇大摆进了明德侯府,于是很顺带地朝门外问了一句。
“好。”陆舟渡顿了顿,没有拒绝。
盛延璋嘴角抿了抿,看了两人好一会儿,目光复杂难辨。
更是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古板,如今长安城的郎君都这样的不矜持?
傅云峥在玉门关待久了,书读得少,有时脑子不太正常,盛延璋觉得自己能理解,但是陆舟渡他可是大理寺最年轻的寺卿啊。
平日同僚之间不要说喝茶了,这位寺卿除了查案,除了杀人不眨眼,除了能夜止小儿哭啼,他还是三年前圣人钦点的探花郎。
这样读圣贤书长大的郎君,难道也近朱者赤,和傅云峥一样脑子不清楚?
*
天色将明,谢执砚带着满身寒气推开院门。
屋子收拾过,炭盆也是新置的,浴间备了热水,伺候的下人早就依着吩咐退远。
盛菩珠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忽地用手推他:“郎君不要,太多了。”
“什么太多了?”谢执砚低头凑近,生了胡茬的下巴,没忍住在她脸颊碰了碰。
“唔。”
也就轻轻一下,果然就叫她哪怕是睡梦里,也恼得皱起了眉,一身肌肤养得娇贵,稍有一点点不适都难以忍受。
谢执砚走到屏风后,单手解开大氅,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人给闹醒。
浴间,竹帘低垂,水汽朦胧似云雾。
盛菩珠闭着眼睛泡在浴桶里,她依旧睡得熟,仰着颈,脸颊被水汽熏出一层潮红,一截细白的颈子露在水面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珍珠。”谢执砚低声唤她,嗓音微哑。
她无意识“嗯”了一声,非但没醒,反而寻着声音,往他怀里贴了贴。
盛菩珠睡着后,有一个不太好的小习惯,她总想抓住点什么,才会觉得安心。
混乱中,她小小的手在浴桶里胡乱抓了抓,指尖忽然蹭过一团灼热,不太能握得紧,比水还烫些。
掌心用力。
“珍珠,松手。”谢执砚猛地绷紧腰腹,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一向平和的眸内,起了动荡,声音沙哑,不成样子。
“不要。”盛菩珠迷迷糊糊反驳,她甚至不自觉用拇指蹭了蹭,像在安抚不听话的小动物,然后——抓得更紧。
扑面的水汽,像是要把一切都浸透。
谢执砚背部抵着浴桶,用尽了生平的镇定:“不要便不要吧。”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掌心朝下捏住她的手腕,有些严肃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等
会儿累了,可不许松开。”
“也不许哭。”
盛菩珠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这一觉睡得沉,像是绷紧的情绪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陷在梦魇中,无法感知外界。
巾帕飘在水里,像一尾鱼似的上下摇曳。
宽大的手掌,包住盛菩珠柔软的小手。
浴间灯烛明亮,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纤毫毕现,盛菩珠闭着眼睛,眼睫湿而浓密,她在睡梦中轻轻瑟缩一下,贝齿咬住红润的下唇,喉咙里哼了几声。
像是不满,又像是抱怨。
屏风上,两人的影子就像交颈的鸳鸯,长夜静谧,终有尽头。
许久,谢执砚平静下来。
而睡梦中的盛菩珠像是长了教训,累惨了,等到第二次,怎么哄,她都不愿去握。
雪白的巾帕裹住她柔软的手指,手腕连着掌心浸入热水中。
谢执砚洗得仔细,指腹轻轻压在已经红透的手心上,一根一根手指擦拭,就连指尖的缝隙都不曾放过。
洗净,将人塞进锦衾里,怕她冷,又拿了个汤婆子给她抱。
盛菩珠伸出手摸了摸,似醒非醒,嫌弃地往外推了推:“这个不好,我要刚刚那个。”
谢执砚呼吸一滞,眸色幽深。
本打算重新去洗冷水澡的男人,无奈叹了声,终究还是躺下。
她想要,他自然会大方地给。
汤婆子被随意搁在脚踏上,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透着同样皂角香气的身体,严丝合缝贴着。
盛菩珠感到开心,唇角翘起来,不安分的双手开始作乱,之前咕哝着汤婆子不要,等她摸到更烫的东西,又不太愿意了。
这一夜,谢执砚基本不太敢睡。
有庄氏之前的提醒,就算泡了许久的热水澡,他还是怕她夜里高热,基本一刻钟左右,他就要用掌心贴一贴她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