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页)

他其实不信佛,只不过在祖父离世的那几年,怎么也静不下心,哪怕连抄书都不行,是祖母托母亲往宫里给他送了几册佛经,他每日抄上一些,才慢慢从那种几乎快崩溃的状态抽离。

盛菩珠绕着书架走上一圈,她书读得好,但并不代表会喜欢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比起其他,她当然更爱画本子。

可惜像谢执砚这样的人,八成是不会浪费时间看话本子的。

正欲转身,余光却瞥见书架最下层角落——

一本很薄,薄到可以直接忽略的书册,隐在那些砖石一样厚的书堆里,无端突兀起来。

她蹲下身,眼中难掩好奇。

只可惜,指腹刚触到书脊,谢执砚不知何时俯身将她笼在身上,长臂自她肩头越过,慢条斯理按住她欲往外抽书的手。

“夫人。”

“这本不看好不好?”谢执砚与她对视,嗓音低低,透着几许无奈。

不让看?

难不成真是话本子。

盛菩珠从错愕里回神,仰着头看他,红润饱满的唇像是会勾人:“是我不能看,还是郎君不愿我看?”

谢执砚了然颔首,松开被他压在掌心下的柔荑,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很诚实道:“我怕夫人看完,会生气。”

怎么可能生气。

盛菩珠自认为是很大度的女郎,心善不说,还事事讲道理:“我保证,绝不生气。”

一本书册而已,能有什么好生气的。

若能生气,那就是夸张了。

既然谢执砚松手,那她自然也不必客气。

薄薄的书册,看起来很新,像是近期才写的,打开时带着一股浓浓的墨香。

纸张声哗啦,盛菩珠带着满满的好奇,翻开一页。

嗯,看着不像话本子。

“花心柔软春含露。”

“山间花丛一团春。”

“以口含春……”

很文雅的名字,然后配上各种姿势讲解,虽然没有配图,但作为已有床笫之欢的女郎来说。

“这是什么?”盛菩珠觉得手上的书册烫手,整个人火烧似的,她失声问。

“如夫人所见,我近来学习的内容。”谢执砚看向她,平静道。

“可这……这是?”盛菩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避火图,我抄了部分文字。”

“不过夫人安心,到时该怎么做,我已记在心中,不必忧心。”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盛菩珠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谢执砚平静无波的眼瞳,微深:“那夫人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不够,还是姿势不满意?”

“我自然会重新学习,反省。”

盛菩珠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谁要他学习反省啊。

这种事是能光明正大讨论的,她小声说:“郎君也太孟浪了。”

谢执砚却笑了,慢慢地直起身体,缓缓把那薄薄的册子重新压进书架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夫人好奇,我自然不会阻止。”

“而且说好了。”

“不生气的。”

盛菩珠被自己之前的话反堵,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恼道:“这是宫里,郎君怎么能写这种东西。”

谢执砚大大方方:“因为学习的书册,就是从宫中的书楼里翻出来的。”

盛菩珠:“……”

也对,天下之大,圣人要生孩子,肯定得有启蒙书册。

但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她对上谢执砚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跳不禁更快了,她喉咙咽了咽,想到那一段不慎看到的文字。

“以口含春。”

难不成是她想得那样。

疯了!

简直是疯了!

这种话,他怎么能抄下来。

之前那几次,她已经觉得很过分了,若是真按照这本册子里的内容做,她觉得可能会死的。

不是被他撞死,而是被水淹死。

“夫人,在想什么?”谢执砚叹了口气,嗓音透着些许沙哑。

盛菩珠用手紧紧捂住烧红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小声地喘气:“我没有乱想,你不要误会。”

“乱想?”谢执砚好似笑了声,语调很慢,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念出意味深长来,视线一寸寸刮过她裸露的颈项,无声胜有声,像是有实质。

“这是冷帕,夫人擦擦。”

“再过一刻钟,就该出发去含元殿用膳。”

他看她的眼神映着烛光,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里头自己的倒影。

可盛菩珠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

谢执砚就像善于伪装的狼,眼底深处藏着的不光是迷惑人的诱饵,还有锋利的钩子,随时能将她卷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