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野小村,四处虽别有韵味,可也不值得公子停下,成泉迷茫不解,但还是叫停了马车。

崔云祈在马车里又静坐了会儿,回忆方才那粗布男子的身姿模样,不觉得是山野之中能有的,会是带走玉儿的那暗卫吗?

但青铃为玉儿备了细软,她该是在某处宅府藏着,有仆从役使,穿丝绸软缎,怎会在此处?

香车内,公子多思。

“咳咳——”崔云祈咳了两声,终究还是撩开车帘起身。

成泉早在下方放好了板凳,宽袖长袍逶地,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咦!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可是咱们村里还有你认识的人?”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崔云祈转身,是刚才老村长家的孙女,他斯文一笑,道:“此处风景甚佳,又临近后山,某下来走走。”

陈春花心道这破村有什么好看的,城里来的公子难不成都没见过山吗?

但她面上笑呵呵的,点点头,“那公子尽管看。”她说完,指了指前面的破屋,“我去那家找人。”

崔云祈抬腿跟了一步,语气温和自然,“有些口渴,恰也讨一杯水喝。”

陈春花觉得这仙人公子怪怪的,山里的泉水可不比家里的井水好喝?

莫非这人还是猜出来那燕家兄妹是流民了?是不是刚才她抢答阿爷的话太快了些?他不会是要将流民赶走吧?但这仙人公子又咋个知道那家住了燕家兄妹?

不管如何,反正陈春花知道这仙人公子定是要在后山干大事,村里的村民原本都要赶走,别提流民了!

虽然不懂这仙人公子咋个知道燕家兄妹住在那儿,但她可不想这燕家兄妹被赶走,她还想要那小燕郎君做自己男人呢!

陈春花稍稍一想,大大叹口气,对着崔云祈道:“公子咋个不去山里喝泉水呢,这家人家如今不吉利呢,我阿爷看那家可怜,才叫我送些林檎果去。”

崔云祈无意与村女攀谈,但教养使然,面上维持和气温润,成泉在旁边接话:“这是为何?”

陈春花绘声绘色道:“哎,咋个说呢!那儿住了一对兄妹,都是苦命人啊,从小跟着爹娘出去,这回外边不是打仗,爹娘都死完了,兄妹两千辛万苦才回来,那做妹妹的娇弱,路上碰到劫匪,被砍了几刀,伤口都烂了,回来时身上都带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了。那做哥哥的天生脑子不大好,是个不正常的,就只能干点力气活,也不能照顾妹妹,家里乱得蛆虫乱爬,要不是我阿爷,我都不乐意去呢!”

方才那小燕郎君四肢健全出来过,搞不好被那仆从看到过。

成泉一听,没怀疑过那面黑朴实的村女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踌躇地看向自家公子。

崔云祈眉头微蹙,被这村女所形容的腌臜到,但语气依旧温和,“是一双苦命人。”

陈春花看他还要过去,绞尽脑汁还想说点什么打消了他念头。

那一处破屋的门恰好开了,穿着粗布麻衫的少年端着只盆出来,他低垂着头,瞧不清面色,但闷声不吭的,走到院门前,就将盆里的东西往外倒。

成泉一看,像是吐出来的秽物。

倒完,那少年又低着头回去了,将盆往井水边一放,又进了屋。

陈春花都怔了一下。

成泉迟疑:“公子……这瞧着,确实不太正常。”

崔云祈喜洁,听了村女的话本不打算理会也要瞧一瞧那屋中的女子,但他看到那粗布麻衫的男子出来,发觉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年纪尚轻。

大周皇室培养的暗卫,多是及冠才养成,文昌帝若是给玉儿暗卫,定也是暗卫中强者,不会这样年少。

何况那一夜,崔氏精锐暗卫尽数被斩杀于林中,绝无可能是这样一个少年做得到的。

他已是打消了一半查探的念头,再一看那倾倒的秽物,彻底打消了念头。

成泉看懂自家公子神色,劝道:“公子,我们还是去山里打些山泉。”

“咳咳——”崔云祈低头轻咳两声,朝着陈春花露出春水一笑,温和道:“既如此,就不去叨扰了。”

成泉似松了口气,忙又说:“公子本就病体未愈,还是少沾些风尘。”

陈春花当然看懂这生得仙人般俊美的公子是心中生嫌了,忙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去一趟指不定染上什么病呢!”

崔云祈目光在那间屋又落了落,终是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陈春花看着马车自目光中离去,才是松了口气,抱着篮子往她二叔家的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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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有气无力地靠在炕头,总是红润润的小脸透出些苍白,她的手揉着肚子,眉头皱紧,很是难受。

不知为何,这一回的癸水来势汹汹,一个早上她已是更换了两个月事带,肚子从方才起更是绞痛不已,吃的朝食都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