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十七岁生辰(第2/5页)

恰在这时。

乌令禅:“噗嗤。”

那只无形的手骤然一松。

七长老重新夺回呼吸,惊惧地后退数步,险些撕心裂肺地咳出来,手指都在发抖。

那一刹那,尘赦的确想杀他。

乌令禅对此一无所知,托着腮闷闷地笑,眼眸轻轻眨了下:“阿兄还会说玩笑话了,哈哈哈。”

尘赦的阴沉森寒悄无声息收敛,淡淡道:“在你心中,我是不苟言笑的老古板?”

乌令禅乐不可支:“差不多吧。”

尘赦伸手屈指在乌令禅眉心轻轻一弹,将人弹得往后一仰,一边逃一边抱着脑袋求饶。

一场险些发生的杀戮悄无声息消失。

七长老如蒙大赦,从辟寒台走出时还觉得被一股寒意笼罩。

他回头望向禁闭的寒玉大门,心有余悸。

尘君……似乎待苴浮君之子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厌恶。

所以在说出修补枉了茔缝隙时,尘赦才如此震怒吗?

轰隆隆。

乌云密布,雪似乎落得更急更密了。

辟寒台中点燃着灯,好似一道温暖结界笼罩着桌案前对弈的两人。

乌令禅皮肤雪白,眉心被弹了一下就隐隐发红,他懒洋洋托着腮下棋,心思根本没放在棋局上,却很快就将尘赦杀得黑棋嘣嘣炸得粉碎。

尘赦下棋从未赢过,脾气却好,耐心地重新下新棋局。

乌令禅歪着脑袋看他:“阿兄,你生气了吗?”

尘赦:“嗯?”

“方才七长老说修补枉了茔缝隙,你好像很生气。”乌令禅捏着棋子随手一弹,棋子在半空中滚了几圈,随意落在棋盘上,“为什么啊,是他们想拿我做封缄吗?”

棋子从尘赦指腹相夹的缝隙中砸落,啪嗒一声落在玉做的棋盘上,滚了几圈轻轻挨在那枚中元的白棋上。

尘赦抬头看他。

封缄和鱼钥在同一人身上,前所未有。

不光枉了茔想得到他打开封印,昆拂墟的人也都妄图以他彻底封印枉了茔,庇护昆拂安稳。

乌令禅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却很少在意,甚至会无意识地苦中作乐,乐颠颠觉得自己真是天命之子,谁都想得到他。

尘赦问:“害怕吗?”

“不害怕。”乌令禅笑吟吟地注视着尘赦,一旁的烛火光芒落在他眼底,像是金灿灿的朝阳,“谁想拿我的性命去当钥匙或当锁,我就和他们拼命,大不了就像阿兄所说,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死,也不失为一种大团圆。”

尘赦沉默良久,忽然问:“若有朝一日,对你动手的是我呢?”

乌令禅“唔”了声,不假思索地说:“不可能!”

“万一呢?”

“才不会有这种万一。”

尘赦厌恶乌令禅对自己这种笃定的信任。

“如果有朝一日,你我松心契解开,我为了昆拂墟,亲手将你制住送去枉了茔以你心头血祭祀,化为封缄连同你的神魂一起封印枉了茔,你会如何?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

乌令禅见尘赦神色这么凝重,眼眸一弯,笑吟吟地逗他:“阿兄修为如此之高,抓我就像抓只小猫,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只能束手就擒任由阿兄处置啦。喵,喵喵!”

尘赦却没被他的插科打诨逗笑,拇指指腹在乌令禅嘴唇一摩挲,手套并不粗糙却将乌令禅艳色的薄唇磨得红了一块。

“说实话。”

乌令禅不笑了,垂着眼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我……”

他还未回答的间隙,短短半息不到,尘赦已替他想到了一堆答案。

怨恨。

做鬼都不放过你。

乌令禅却说:“我不怪阿兄。”

尘赦一僵。

乌令禅闷闷不乐地说:“就算有朝一日你对我出手,定是逼不得已的——他们都待你不好,我不能再欺负你了。”

有那么一瞬,尘赦甚至想将那成千上万道神识全都钻进乌令禅的心中,丝丝缕缕地辨认乌令禅这句话到底说得有几分真情。

哪怕百分假意中掺杂半分真情……

可不行。

神识无法强行侵入乌令禅的识海去窥探他的想法,松心契的效用也极其微弱,尘赦只能如在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知会不会被下一道风浪打到水底,永世不得超生。

他寻不到答案。

尘赦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乌令禅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伸爪子在他眼前晃:“阿兄……唔。”

尘赦倏地握住他的手,隐约感知手套下的掌心似乎长出鳞片,硌得乌令禅手背一红。

好一会,尘赦才道:“你该恨我。”

乌令禅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影子都没的事儿,阿兄说这么认真干嘛?你又不会真的献祭我,退一步万步讲你真的想要我的命,那也是后面的事了,还没发生,何必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