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mua!mua!
西京城百里之外,驻扎着一支东辽皇庭禁军。
此地原为汉人城池,自被东辽占据后,城中百姓便成了任人欺凌的羔羊。
军营中只有一位千户长,却独揽周边数个郡的“喜事”。
每隔十天半月,便有新娘被抬入千户府中,惹得东辽兵卒眼红心热,只恨自己没这般福分。
这夜,千户长酩酊大醉,踉跄踹开房门,操着东辽话厉声喝道:“来人!”
应声而来的却是个汉人通译,见主子醉态,连忙挤出谄笑,用生硬的东辽语道:“爷回来了?可要醒酒汤?”
在这虎狼之地,能说一口东辽话给贵人当通译,已是汉人求之不得的出路——
好歹算半个东辽人,不必再做那任人宰割的牛羊。
千户长突然暴起,大手揪住通译衣领,竟将人整个提起:“老子问你,都说大宸要和东辽开战,你站哪边?”
通译被掐得脸涨通红,却满脸堆笑:“爷说笑了......小的早不是宸人......”
“啪!”
一记耳光将人掼倒在地。
千户长抬脚碾住通译头颅,靴底在脸上拧出狰狞血痕:“再问一遍,站哪边?”
通译被打得满脸是血,连话都含糊了:“小的……小的肯定站东辽这一边,绝不敢有异心……”
不料千户长突然暴怒,每一脚都往死里踹,“贱骨头!连祖宗都敢卖!你们汉人不是最讲气节?”
那通译只能在地上翻滚,连滚带爬地磕头求饶,终于让千户长发泄够了怒气。
千户长醉眼朦胧间,突然瞥见床边端坐着个穿喜服的“新娘”。
虽盖着红盖头,但身形比寻常女子高挑许多,露出一截清秀的手腕,皮肤白得晃眼。
“好个细皮嫩肉的美娇娘!”
千户长喷着酒气,淫笑着大步上前,“让爷看看——”
他一手猛地扯下盖头。
红绸飘落,露出一张丰姿冶丽的脸,美得叫人眼神发直,只不过……
千户长的醉眼突然瞪大,这美人怎么生着男子的轮廓?
还未来得及出声,一只铁钳般的手已从背后锁住他的咽喉,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两颊,将即将出口的吼叫硬生生堵在喉间。
“嗬……嗬……”千户长青筋暴起,疯狂地挣扎起来。
能当上皇庭禁军千户,自然是能徒手搏狼的猛士,可此刻在这人掌中,竟如雏鸟般无力反抗。
“咔嚓!”
一声脆响,颈骨应声而断。
千户长瞪大的眼中还凝固着惊骇,壮硕的身躯已软软瘫倒在地。
裴靖逸甩了甩手腕,睨着地上的尸首:“倒是便宜他了。”
顾怀玉一把扯下头上沉甸甸的冠冕,揉了揉被压得生疼的脖颈,突然蹙眉道:“耶律迟为何这般轻易放我们出城?”
裴靖逸腮帮子隐隐鼓起,语气不咸不淡道:“许是他色欲熏心,也想分一杯羹。”
“分什么羹?”顾怀玉低头扯了扯身上刺目的喜服,实在是不理解,“我这'新妇'都已嫁做人妻——”
话音未落,裴靖逸已从衣柜里扯出件素色长衫扔过来,“有些人就专好别人的爱妻。”
顾怀玉抬起被耶律迟碰过的那只手,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方才……”
裴靖逸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他的手背,像是要擦去什么脏东西似的:“我该当场剁了他那双手。”
顾怀玉任由他握着,抬眸望向厅中,那通译这才回过神来,浑身哆嗦着,跌跌撞撞往外爬。
“站住。”
裴靖逸头也不回,两个字冻得那通译浑身僵直。
方才通译亲眼看见这个煞神从喜帐后闪出,拧断千户长的脖子就像折根芦苇。
“好汉饶命!”通译转身砰砰磕头,连连乞求道:“小的就是个聋子瞎子,今晚什么都没瞧见……”
顾怀玉斜睨了裴靖逸一眼,眼波里明晃晃写着“看你干的好事”。
裴靖逸微微耸了耸肩,他转身与顾怀玉并肩坐在床沿,对着通译低声道:“我们半个时辰后离开。”
他目光往千户长尸首上一扫,“你一个时辰后再喊人,那时尸首都僵了,东辽人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顾怀玉解开喜服系带,随意地换着衣裳,“横竖是个死人了,桌上有刀,你要不要捅几刀出气?”
那通译却吓得头也不敢抬,连连摇头:“小的、不敢,小的真不敢……”
顾怀玉也不勉强,他换好素色长衫,径自走到桌前,拈起一块酥点便咬,“此处驻军几何?”
这位素来作派讲究的宰执大人,经过这些时日的风餐露宿,竟也能对着刚断气的尸首面不改色地进食了。
通译贴身服侍千户长,军中情况多少知道些,也不敢怠慢,忙不迭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