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扯头花。(第2/3页)

怀玉哥哥既接了官袍,便是答应还朝,这点喜悦足以压下所有不快。

顾怀玉目光扫过堂外肃立的百官,忽然压低声音:“陛下现在信贤王为何而死了吧?”

“信了。”

元琢直直地盯着他,压低声音很小声地倾诉:“当时是朕气昏了头……第二天早朝朕就后悔了。”

其实哪是气昏头,分明是受不了顾怀玉看孩子般的眼神。

顾怀玉当时看出来了,微微颔首:“陛下觉得亲政滋味如何?”

“辛苦,很辛苦。”

元琢脱口而出,这二十日来,他起早贪黑批阅奏折,常常连膳时都错过,身心俱疲。

这才二十天啊。

他的怀玉哥哥,却这样熬了整整九年。

顾怀玉眉梢微挑,独掌大权还不快活?辛苦个什么劲?

“既然如此……”他唇角一勾,顺水推舟:“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他起身,素白衣袖轻轻一招,“云娘,陪我去更衣。”

堂中只剩下元琢和裴靖逸,堂外百官面面相觑,连呼吸都变轻了。

元琢双手负在身后,率先打破沉默:“这些日子,裴将军照顾宰执辛苦了,朕该好好嘉奖将军。”

裴靖逸目光慢条斯理地在他身上扫量,唇畔依旧是那抹松散的笑,“一家人,不辛苦。”

元琢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朕怎么不记得,裴将军何时改姓顾了?”

裴靖逸笑意更深,嗓音漫不经心地带着点冷冽,“不管是我改姓顾,还是相爷改姓裴……”

他意味深长地一顿,“家父泉下有知,都会欣慰得很。”

儿子能找到这种媳妇,谁家老子能不乐?

元琢绷紧的唇角抽动一下,明知不该再问,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问:“裴将军这话,朕听不明白。”

“陛下真要我说明白?”

裴靖逸抬眸看向堂外,一眼看过去,几道不善的视线正死死盯着他,他这是触犯众怒了。

他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只怕说开了,陛下要哭着回宫。”

元琢面沉如水:“说清楚。”

“那臣就实不相瞒了——”裴靖逸抱着手臂叹息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站在前排的顾党官员听见,“臣已经同相爷私相授受,许下终身。”

他可没说清楚是谁许给谁。

堂外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心中震惊,更多的却是五味杂陈——裴靖逸好男风,足够让人侧目,偏偏对象若是顾怀玉,竟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谁能不爱顾怀玉?

谢少陵牙根咬的过紧,忍得眼眶泛红。

沈浚面色阴沉如铁,抿着唇一言不发。

魏青涯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思,此刻却笑不出来了,活像吞了只苍蝇。

聂晋站在顾党队列中,眯着眼打量裴靖逸,试图分辨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最煎熬的当属元琢。

天子袖中的手攥得生疼,他当然不信顾怀玉会与这老狗私定终身。

但头一次,有人竟敢当众剖白对顾怀玉的心意,赤裸裸地说出来,一听到他就怒从心头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堂后轻微衣袂声响。

顾怀玉换上赤色蟒纹官袍,头上难得戴着七梁进贤冠,身姿清峻,举止端方。

平日极少如此正装示人,这一刻却如古画中走出的名臣典范。

他敏锐地察觉到堂前诡异的气氛,只当是自己重掌大权让这些人心头发怵,心中不由冷笑。

裴靖逸在众目睽睽下走向他,俯身单膝点地,抚平他衣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抬眸时笑得露出两侧的犬齿,“怀玉还是穿这身衣裳好看。”

又不是第一次叫,顾怀玉随口“嗯”了一声,径自向前走去。

却不知这一声“怀玉”,在百官耳中炸开了惊雷。

大宸朝堂上下,谁敢直呼宰执表字?即便是天子,也只在私下偷偷唤过。

而今这裴靖逸不仅当众叫了,顾相竟还……应了?!

顾怀玉走出正堂,转头见元琢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底的光黯淡不明。

天子见他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走上前道:“朕与卿一同还朝。”

顾怀玉看出他心情低落,手臂一伸,“来。”

元琢眼眸瞬间亮起来,几步冲上前紧紧握住那只手,十指纠缠一点都肯不撒手,掌心里湿汗黏糊糊地传递给顾怀玉,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怀玉哥哥……”

顾怀玉点了点下颚,牵着他稳步穿过乌压压的百官队列。

裴靖逸心里很不爽,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大步地跟了上去。

沈浚惯常沉稳的面具几欲碎裂,自嘲地笑几声,那笑意凉飕飕得瘆人。

谢少陵跟他不同,近日最得顾相宠的状元郎,此刻眼睁睁看着顾怀玉从自己面前经过,连个眼风都没扫来,哪受得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