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端午节双更】(第3/4页)
“相爷!相爷饶命!”
礼部侍郎杀猪一般嚎叫,官帽咕噜噜滚落在地,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
“住手!”董太师大惊失色,刚踏出一步,一个铁鹰卫挡在他身前。
礼部侍郎见状十指抓着金砖,指甲蹭得鲜血直冒,像头被宰的猪,向殿上的天子呼嚎:“陛下!救命啊!”
少年天子瞳孔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
“砰!”
第一下,那颗脑袋狠狠砸在玉阶,血花四溅,满殿骇然。
“砰!”
第二下,几颗牙齿带血蹦出来,正好滚到董太师脚边,董太师老脸瞬间煞白一片。
元琢手指死死扣着扶手,指节用力过度泛白,竭力抿住嘴唇,强忍着一言不发。
“砰!”
第三下,颅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夹着脑浆喷涌而出,红红白白地溅在蟠龙柱。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砰!”
第四下,一颗眼珠脱眶而出,“咕噜噜”地滚到秦子衿脚边,带着粘稠的血丝,像一颗诡异的弹珠。
“砰!”
第五下,整张脸已成一滩模糊血泥,牙齿混着碎骨洒了一地,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空气中血腥味浓得几乎能呛死人。
清流党哪见过这种场面?
几个胆小的文官“哇”地一声吐在地上,有人直接晕死过去。
鲜血染红了整段玉阶,顺着台阶缓缓流下,在青玉砖上汇成一片鲜艳血泊。
为首铁鹰卫探了探那血肉模糊的喉咙,确定没有鼻息,向顾怀玉一拱手。
顾怀玉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擦手,盖棺论定,“周侍郎忠直敢谏,至死不渝,今日殉身于国议,依从国礼,抬下去,封棺厚葬。”
铁鹰卫拖着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退下,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少年天子盯着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泊,眼底翻涌的情绪远比恐惧更复杂——
是沉痛的失望。
顾怀玉目光扫过一众清流党,随手撂了帕子,淡笑问道:“今日不是要议事么?”
“诸位为何不语?”
殿中再无人敢哀嚎放肆。
哭嚎声戛然而止,有人悄悄解下丧服臂缎,有人连忙抹去满脸眼泪。
那些方才“痛哭流涕、痛陈祖制已亡”的文官们,一个个站直身子,脸上重归肃穆庄重之色,仿佛刚才那群披麻戴孝的不是他们。
若再哭闹胡搅,怕不是国丧未成,他们就得先入棺。
皇室宗亲席位上,几位王爷面色惨白。
不约而同地想起睿帝在位期间,那些不明不白暴毙的兄弟,有坠马的,有心疾发作的,更有在青楼马上风而亡的。
每一桩悬案背后,都隐约晃动着这位顾相的影子。
唯有贤王轻叹一声,瞧着顾怀玉,眼底尽是惋惜。
殿中静了片刻,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沉默——
“宰执此举,未免太过。”
董太师三朝风骨,此刻虽面色灰败,脊背却挺得笔直,他先向天子一拜,转向顾怀玉,一双老眼精光闪烁。
“太祖皇帝白手起家,以武定国,亲自定下‘文武分治’之制,不许武官议政,正是深知刀兵不可久握,权柄不可双持,顾相擅改祖制,妄开先例,此举……”
“既不忠!亦不孝!”
这六个字如惊雷炸响,在垂拱殿内回荡。
殿中众人面色剧变,在礼法森严的朝堂,“不忠不孝”这顶帽子一旦扣实,便是自绝于天下士林,永世不得翻身。
沈浚忽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跪地,一双手极轻地拂过顾怀玉袍摆,一寸寸理顺褶皱。
殿中一片死寂。
裴靖逸盯着他的双手目光发沉。
待沈浚起身,才转向朝堂,温声开口:“闻太师博闻广记,沈某有一事请教太师。”
董太师知他不怀好意,但不能当场拒绝,只能点头。
沈浚一拱手,不徐不疾请教道:“当年太祖以一介边军校尉,举兵起义,亲手覆灭先朝山河。”
“敢问太师,此举可是忠义之举?”
后人虽尊太祖为开国圣君,千秋功业歌颂不绝,可心知肚明,什么起义?实质就是造反。
造反,是最不忠不义之举。
清流党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这个“请教”。
但沈浚并未放过他们,语气依旧温和,像极了一个好学的士子:“沈某还有一事不明。”
“既然太祖乃武将起家,为何在登基之后,却急急设下‘武将不得参政’之制?”
答案在每个人心头明镜似的——
那位太祖皇帝,比谁都清楚龙椅是怎么抢来的。
他怕啊,怕哪天还有个边关武将,学着他的样子走他的老路。
所以他立祖制、画界限,不是为了江山稳固,更不是为了文武有序,而是为了堵死后人仿效之路,让武将永世无法再登那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