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4页)
许栀和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刚刚不离开,而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点点冷却的气氛。
空气冷得像是要结冰,背后缓慢升起来的红日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虽然光芒披落身上,却毫无暖意。正在此时,背后忽然传出了一道声音:“去吧。”
良吉一凛:“大郎君。”
梅佐逆光而站,身影被阳光拉得斜长,他的目光扫过良吉,嗓音低沉温和:“还要我教你正堂怎么走?”
良吉如梦初醒,摇了摇头,拔腿离开。
梅佐看着他的背影,漆黑的眸中看不清情绪波动。满不满意又如何呢?这是梅馥宁自己选择的人。
梅馥宁扬起了声音,唤他:“兄长……”
梅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医师,医师朝着众人微微俯身,走到梅馥宁的身旁为她请脉。
在医师请脉的时候,梅佐偏头对许栀和说:“弟妹,叔父和陈允渡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你现在去门口找他们吧。”
许栀和也觉得后面的事情自己杵在这儿不好,道过谢后,退了出去。
哎——许栀和走在路上,后知后觉想起来今早挂念着良吉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
她正准备折返回去寻找,便看见刚刚梅佐留给她引路的丫鬟轻声说:“许娘子放心,陈郎君已经将东西收拾齐整了。”
许栀和:“多谢。”
“许娘子严重。”丫鬟温声说,引着许栀和走到门口。
门口停着两架马车,梅尧臣和陈允渡正站在门口等着,两人正在说着话。
陈允渡背对着许栀和,梅尧臣倒是一眼就瞧见她,提醒道:“栀和来了。”
两人的交谈就此中断。陈允渡走到许栀和的身边,两人衣袂交叠,很是登对。
梅尧臣收回视线,对马夫说:“行了,人到齐了,启程吧。”
马车颠簸地转动起来,发出“嘎吱”的轱辘声。
许栀和今日起得早,现在正困乏,她低低地打了个哈欠。
陈允渡见状,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将洞开的车帘拉上。没了阳光倾落,马车上陷入一片沉暗。
许栀和用为数不多的清醒抵挡着困意,小声凑在陈允渡的耳边说起了今日的事情,她做了自己昨日很想完成的事情,心中并不后悔,但刚刚梅佐出现时的冷寂,让她有些无措。
陈允渡耐心地听着,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抚平。
“所以你说,”许栀和有一些不确定,“我是不是自作主张了,将良吉和馥宁的关系暴露了?”
“别多想,此事与你无关。”陈允渡安抚他:“举彦兄长才智双绝,早就看出来了。”
许栀和的眉眼揪起又松开。也是,梅佐那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陈允渡见她放下心中的石头,伸手将她往怀中抱紧了一些。秋闱结果出来那会儿他与栀和重逢,那时候她的腰肢纤细,连带着双颊变得微尖,后来在张家与陈家养了一个月余,才重新长了回来。
可刚刚他将人拥入怀中,却仿佛觉得怀中抱着晚秋初冬的一朵花,轻飘如雪,柔软如风。
陈允渡扣住她腰肢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他垂眸看向许栀和,“睡吧,我抱着你。”
……
梅佐双手负在身后,仰面看着微凉的日光。身旁丫鬟小厮来来往往,他的袖袍八风不动。
站了有一会儿,前去敬香的良吉才折返回来。
他隐约看见了大郎君似乎站在这儿,他还以为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但刚一走近,就看见大郎君拂袖离开,背影清癯,清凌霜雪。
现在没有旁人在侧,他终究是不好直接走入梅馥宁的卧房。于是两人隔着薄薄一层梨花木雕花木门,于静默中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他能想象出来梅馥宁蹙着眉眼看着医师新修改的药方,然后熟练地端起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下。
这样站着也很好,最好能这样一直站下去。
“良吉。”
良吉收回飘散的神思,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梅丰羽,俯身请安,“小郎君。”
梅丰羽见他站在门外,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心底勉强闪过一丝满意,他率先推开了门,说:“刚刚兄长要我过来寻你,他虽没说,我却想知道,你是愿意跟在陈允渡的身后博富贵,还是留在家中照顾馥宁?”
良吉:“小郎君,我从未贪图富贵权势。我只是……”
“哎,这些话你别与我说呀,你应该和馥宁说。”梅丰羽打断了他,目光幽幽。
顿了顿,他接着说:“那时候你和馥宁互生情愫,父亲和兄长其实从未轻视过你。说句不中听的,那时候馥宁身体孱弱,能有多长寿数尚未可知,挑选门当户对之人,倒不如她真正喜欢之人。不过那时候你说要以光明正大的身份站在她身边,父亲兄长都默许你自寻前程……你眼光很好,找到了陈允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