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发动(第2/3页)
“是,将满十九了。”她悉心替祝琰活动着足踝,曼声道,“奴婢不急着嫁人呢,奶奶别忙着给奴婢做打算。在奶奶身边再多服侍两年,至少也要服侍到大少爷或是大小姐能走路了……”
待成了亲有了家,晚上就不便上夜了,内宅落钥前后就要回自己家里去,清早天亮了再进来伺候。
妇人刚生产完头一年最艰难,身边有几个熟悉的人服侍怕还便宜些。梦月是一心替祝琰着想的。
祝琰笑道:“就算不忙嫁人,也该挑挑合眼缘的人选,慢慢办嫁妆准备着。你若有可心的人,及早对我讲才是。”
雪歌和刘影素日有些来往,她是知情的。但梦月身边,好像从没出现过那样的人。
两个婢子虽是祝夫人给的,但这两年在她身边颇帮衬得上,雪歌性子直率跳脱些,有什么情绪容易瞧出来。梦月却谨慎内敛太过,——与祝琰的性情有几分像。
梦月笑了笑,“奶奶快别打趣奴婢了,奴婢是内宅服侍的人,从没起过那些心思。”
她未尽的意思祝琰听懂了,主母身边的侍婢同外院男仆私下来往,说起来名声不好听,对主母影响也不好。
梦月和刘影是姨表兄妹,自幼便识得,情况同她不一样。
“那就从现如今,想一想这些事吧。”祝琰有些倦了,靠在引枕上半闭了眼,“你们替我前后奔走处置事宜,同谁来往都说得过去,终身大事最紧要,旁的都是小节,我也不愿为着自己耽搁了你们的好年华。”
随意说了阵话,声音渐渐低了去。
屋子里炉火烧的正旺,一排红烛伫立在铜座台上极力摇曳着火苗。
窗外银絮铺地,飞屑漫天,身着玄氅锦袍的宋洹之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朝探出头来欲向他打招呼的守门人比了个嘘声手势。
他缓步登上银阶,在薄雪上留下足印。
玄色衣角闪过垂帘,携着寒霜步入里间。
温暖的气息包裹而来,将玄氅毛针上的霜雪融为透明的水点。
他解下大氅,脱去外袍,在热水里洗净双手,轻缓地朝帐里走去。
帘幕低垂,锦帐里佳人正在沉眠。
卷翘浓长的睫毛在玉色面容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长眉星眸,琼鼻秀唇,雪腮乌发,无一不美,无一不惹怜爱。
他压抑着想倾身紧拥、热烈欺弄的渴望,落座在床边望了她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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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时常过来探望祝琰。
两人坐在东稍间的书阁前说话。
面前摆着未了的残局,祝琰不擅棋,每每输得厉害。
许氏倒也不甚紧逼,眼见她再无死灰复燃可能,也便罢手放过。
“泽之昨儿得了那几样赏,宝贝似的藏在袖子里,转眼就嚷着要出门,是瞧你去了吧?”
昨日乔翊安回京,皇帝一时高兴,封赏了一众人。宋家各房都跟着沾光得了赏,宋泽之分得几把玉骨扇、端砚和几件把玩金器,放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巴巴地跑去许家向许氏献好。
两家长辈至今尚不知婚期延后的原由,祝琰安排的相士在江南颇有名,许家打听了对方的来历过往,就对命数之说深信不疑。
许氏低头一笑,没有否认,雪白的脸上透出一抹浅淡红晕,瞧得祝琰心中一顿。
“宝鸾,你如今可愿意原谅他了吗?”
许氏笑容淡了几分,伸手随意拨弄着几上的棋子,“也说不上原谅不原谅。”
她怅然道:“我很清楚,他心里有我,是喜欢我的。”
“这一年来他伏低做小,百样哄着我让着我,一次次求我原宥,其实瞧见他在我面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心里着实不落忍。也有几分心疼他。”
“可是……我总是不能安定。”
“我还是会担忧,怕这份感情不能长久。”
“怕他的喜欢来得太轻易,太浅薄。”
她握住祝琰的手,戚然道:“二嫂嫂,你说,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再是寻常不过,何况是你我这样的人家?我怎会期望着我的丈夫永远不瞧第二个女人呢?”
祝琰抚了抚她的鬓角,柔声道:“傻瓜,你只不过是忠于自己心内所想,又有什么错呢?”
“世人都称赞那些大度能容的妇人‘贤良淑德’,可当真有人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吗?就连别人坐过的椅子,都不愿沾坐,何况枕边人……”
想到许氏尚未成婚,再深说下去未免过火,祝琰收了话音,只轻抚着她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