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思乡(第2/4页)

在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身上,容倦感觉到他的话中的谨慎与温和。

以往谢晏昼都不会说得这么细。

不对,应该说是有,但自己以前从未仔细去注意。

不是某些举动变得明显,而是他对谢晏昼的关注更高了。只那么短暂一瞬间的冲动,容倦忽然道:“你怎么不问我?”

谢晏昼挑了挑眉,片刻后,看着他道:“不问。”

等回过神,容倦才意识到说了什么。

一种说不清的心境下,他将香炉拢了拢,熟悉的药香紧绕鼻尖,“你那些猜测是对的。”

任务结束前,重要内容都是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诉诸于口。

容倦挑挑拣拣了一些能说的:“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我也不是鬼。”

谢晏昼听到后半句,面露异色。

容倦:“……”

你惊讶的好具体。

湖畔枯树枝杈纵横,容倦以此为指代:“如同树木分散的枝丫,我是处在另一个节点上的人。”

他没有直接说过去与未来,对于过去的人而言,未来二字似乎他们已经湮灭在漫漫星河中。

他不喜欢这种消亡感体现在谢晏昼身上。

两人同看着一棵张牙舞爪的树,谢晏昼理解能力顶级,套用佛道辩论时的话,沉思后说:“大千世界。”

佛家云一界一千,总名三千大千世界。

容倦颔首,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谢晏昼从来不在意容倦的来路,只在乎对方的归处。

他神情专注,对视间第二次问出了相似的话:“你既然来了,就不会走,对吗?”

“我……”容倦呼吸一紧,一时间,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开诚布公本该是彻底把一切搞明白的时候,谢晏昼短暂迟疑间,到底并未步步紧逼。

面前少年懒散却绝不拖泥带水,如果是相当确定的事情,对方会一开始就说清楚。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动摇。

在此之前,他需要做的只是沿着那条缝隙,切入更深的联系,然后等待而已。

“不用着急回答,”谢晏昼主动拉他从僵硬的氛围中出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要不告而别。”

“好。”

这次容倦应得很干脆。

他想了想,忽而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谢晏昼视线追随笔画而动,最后吐出一个字:“倦。”

容倦点了下头:“鸟倦知还,水流不竞,乔木且容休息。这是我名字的出处。”

谢晏昼笑了,唇齿间语气温和:“容倦。”

许久没有听到人这么喊自己,容倦也笑了。

系统煞风景地跳出来:【他为什么不是叫你鸟倦?】

【小容,这人怎么知道你姓容?】

容倦嘴角笑容一僵。

“不同姓的话,我就不止写一个字了。”

系统:【哦,那你好懒哦。】

容倦拳头硬了。

他忍住肘击自己脑袋的冲动,若无其事保持微笑。

谢晏昼观察力非凡,注意到他有一瞬间的走神。

“怎么了?”

容倦摇头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伸出写字的胳膊,上下晃了晃。

无需过多的言语,谢晏昼盯着洁白的掌心,下意识牢牢握住。

“这是我家乡的礼仪,代表…”容倦弯着一双桃花眼解释,“很高兴认识你。”

交握间,谢晏昼迟迟没有松开。

现在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可以说,很好。

温热的触感沿着经脉流经心脏,他低眼看着骨节纤长的手指,目中有什么在流淌:“我也是。”

·

四面漏风的湖畔亭内流淌着的丝丝暖意,皇宫内,烧着地龙的宫殿却透出几分冷肃。

皇帝命人将左晔单独关押看守,独自坐在内殿。

有关容相秘密协助定王之子的传闻,他其实是不怎么信的,毕竟前者支持的二皇子正春风得意。

可以说是,过于得意了。

五皇子高热不退,新册封的六皇子回宫后也发起热来,三皇子又唯二皇子马首是瞻。

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

如果真有人使用巫蛊邪术,他可不信只会诅咒一个容恒崧。

“来人。”

皇帝沉着脸交代了几句,宫人立刻前去安排。

命令层层下达,执行相当快,不过半个时辰,一众道士便聚在殿内,皇家寺院内的老和尚也被请来了,但他只带了一名弟子,皇帝对佛教不满已成定局。

皇帝心情不佳,开门见山道:“朕今日召你们来,只为确认一件事。”

层层审视的目光掠过众人,他沉声问:“巫蛊邪术是否当真存在,能行害人之举?”

这世上没有绝对否定的事情,无论是道教徒,还是僧人,给出了统一答案:“古籍中相关记载不少,应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