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房
李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年前要是敢早恋,白清清绝对手持擀面杖让他感受被“乱棍”打死的威力。
小时候看到电视上男女主亲嘴,白清清都“诶呦”一声,嫌非礼勿视,要么赶紧挡住李然的视线,要么对李然进行驱赶,买瓶醋回来,买袋盐回来。
有时候连演都不演了,直接让李然到门口站会儿。
因为她不关电视,自己还要看呢。直接解决李然这个源头。
印象里,白清清特别爱追偶像剧,经常出现有粉红泡泡的那种。半夜看到12点,早晨起来刷牙洗脸还能对着镜子傻乐,然后吃李昂准备的早饭时,抬头一看窝囊丈夫,与霸道总裁对比,正常人都知道有落差。
白清清就会愤懑地说:“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令人生气的窝囊废,钱挣得没我多,孩子还得跟你姓李。真想半夜掐死你。”
李昂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容特别腼腆,只有老实人才这样。
这种小打小闹的埋怨,白清清只是随口一说,李昂知道妻子没生气,冒犯他都像是夸他。
他最在乎的就是妻子。
然后他出轨了。
李然还记得那年他12岁。
刚发现窝囊丈夫有三天不对劲的白清清,原地化身白福尔摩斯。她暗地里查李昂手机,没发现可疑的小婊子。
她搞跟踪,跟了一周,要不是那时候白清清失业,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也注意不到李昂的变化。但也没跟出个所以然来。
李然不知道这场“捉奸”的真相是什么样,但他从妈妈铁青铁青的脸色里知道,爸爸犯的错误比其他人要严重得多,妈妈吐了两天。
从那以后,白清清对小孩子李然的感情生活异常在意,经常给他传输一些男女朋友要不得的思想。
话语里平静的歇斯底里,比精神病院里犯病的女神经好不到哪儿去。
她也不想想,12岁就接受这种“启蒙”的孩子能得到什么有利的感情教育呢。
直到她再遇良人,白清清被颠覆的世界观才慢慢地调正,不再逼李然听她骂李昂,而是提都不愿意再提。
如今李然17岁,他知道早恋是怎么回事,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知道世上有同性恋。但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女的。
他就是对男人的那种感情抵触、恐慌。一旦恍惚片刻,就仿佛回到几年前,白清清嘴里的大肆辱骂全变成回旋镖飞过来,扎得李然心里烂个窟窿。
那段时间妈妈抽烟喝酒,恶心呕吐。李然心中烂掉的那个窟窿里就装着这样的妈妈。
迟蓦问他“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饶是李然这样的老实少年,耳朵和脑袋被白清清过去的幻影河东狮吼,也该觉得受到冒犯,得小小地生一下气吧。
但去机场的回国路上,李然怕自己走丢,依然抓紧迟蓦的衣摆,低头跟紧他脚后跟,完全不敢撒手。
迟蓦当然也怕他走丢,手向后一伸,自然地握住他手腕向前走,头都不回。李然任他牵着。
迟蓦的询问没有恶意。
李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稀里糊涂地出了一次国,稀里糊涂地从国外回来,问李然见识到了什么,他竟说不出感想。
迟蓦让他写一篇作文,观后感,团建前交给他。
李然当场就抗议道:“早知道不出国了……”
但这时候他在倒时差。
去时李然根本没想过时差这个问题,潜意识里还觉得只是出省,好像英国是中国的。飞过去一趟飞回来一趟,李然在国内的身体生物钟发生紊乱,白天困得睁不开眼,晚上精神得像猫。
迟蓦经常飞来飞去,从小习惯成自然,身体有两套生物钟。
李然第一晚不睡的时候,迟蓦坐他屋里办公,熬人。等白天李然要睡,迟蓦拎着他上班,让他当好吉祥物,继续熬。
等再到晚上,李然这只猫终于熬不住,栽到床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当然迟蓦也熬不住了,晚上熬人白天上班加熬人,困意上涌,多年以来睡了一个好觉。
团建前的最后两天,李然血脉躁动,不老实。盼这天快点到来,他就像小时候学校通知全校小学生去春游的其中一员,虽然腼腆但期待着玩儿,生怕有突发状况取消行程。
“哥,我们不会不去团建了吧。不会突然就不去了吧。我们会去吧,哥。哥……”
迟蓦不厌其烦:“嗯。”
“嗯。”
“嗯。”
最后说道:“下雨也去,打雷也去,刮风也去。”
李然放心了,也开心了。
得意忘形地把迟蓦交给他的出国观后感抛却脑后,出发那天迟蓦伸手要作文,李然没有东西给,站在原地呆了半天。
最后他去迟蓦的抽屉里拿自己寄存的皮夹钱包,打开后心虚地抽出200块钱放迟蓦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