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何愁富贵不相逢5(第3/3页)
高善慈同样虚弱地说过:“也许,我不会和他成亲……”
高善声:“说什么呢?张二郎写了那封休书,你难道真要高家上下因你蒙羞?小慈,成大事者,莫要心慈手软。”
是么?
她的哥哥,她的情郎,都不心慈手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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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四日,姚宝樱昏昏沉沉被关在寝舍中,那软筋散的作用更强烈了。
她醒来时,却看到床榻边就着水写了几个字。
那不是张文澜的字迹。
而就着水写的字,要让她这个最近昏睡时日增多的人看到,需要严格把握好时辰和看守轮换的批次。
手脚锁链晃动的姚宝樱当下抬头,朝四方看:是谁,能在张二郎的寝舍床榻边给她留字,而不被张二郎发现?
她心脏砰砰,没有想出所以然,只好去看那字。
那字写着:戌时三刻,净梧院东,送你出府。
这是……谁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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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四日下午,张文澜早早离开官署。他提着一尾鱼,回去府邸,要给自己的夫人做鱼吃。
他开门之际,正碰上姚宝樱解开锁链,跌跌撞撞地要逃出府邸。
二人对峙,寝舍门重新关闭。那尾鱼弄湿了郎君的衣摆,被丢在了地砖上。
鱼在地砖上扑腾,张文澜含笑着走向姚宝樱。
他抚摸她下巴,问她知不知晓一首诗。
他缓慢地从阴影中走出,笑吟吟:“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人骨髓枯。”
黄昏切割地砖,金光与暗光错乱。寝舍中,他像胜利者,她像落汤鸡。
当真如此吗?
姚宝樱煞白着脸,她步步后退,崩溃一般地尖叫:“你说过你厌恶我,你不会给我一道好眼色,不愿和我有一丝瓜葛——”
“我厌恶你。”张文澜淡道。
“我不会给你一道好眼色。”他的面容在黄昏下显出金昏色的诡影。
“我不愿和你有一丝瓜葛。”他眼尾轻轻扬起,有了笑意。
他朝她走来,俯下脸。
屋中阴影如刀子般将他切成两半,一者如玉人,一者如鬼怪:“那些都是骗你的。”
姚宝樱跌坐在榻,看着地上挣扎的鱼,鱼身踩出来的一地水沼,还有他衣摆上的云草纹沾上鱼腥臭气。
黄昏帷幔飞起,映着金色光,簌簌如樱桃花落。
六月了,被张文澜藏了一个春天、一个夏日的禁园樱桃花已枯。他的樱桃花落了,禁园中新叶稀稀拉拉,时光已逝。
寝舍中,被逼退到床沿边的姚宝樱笑起来。她袖中藏了瓷片,心中有一桩出走计划,而她将用旁的方式刺伤他。
张文澜不动声色:“你笑什么?”
姚宝樱:“我笑你可怜。”
她坐在床榻间,也像一个恶鬼般,笑着朝他抬起脸。
他只僵一下,便不以为意,试图维持自己胜利者的风度:“我本就要你可怜……”
他话没说完,浑噩失声。因她在黄昏余光中抬起脸,朝他露出金辉玉色。她目中水光粼粼,盈盈间闪着碎波。
她乱发贴颊,面色苍然中带着不正常的晕红。
她乌黑的眼睛缓缓避开他的目光,怔望寝舍漂浮尘埃,俯看地上污浊浑水:“张文澜,我笑你可怜。
“我可怜你本是天上狐,却将自己作践成地下鬼。
“我可怜你明明身居高位,却敏感多疑畏惧人心。
“我可怜你重重布置只为得到我的爱,而重重布置之后,却还是把我推到了你的对立面。我可怜你自傲自负,捏着一把棋子以为算尽所有,却始终勘不破情之一字。
“我可怜你身坐枯井不明缘由,困在张宅中只能看着头顶一片方圆天,连愿意陪你的人都求不到。
“你真可怜——你连可怜的爱,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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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章终于回收了,背景人物们登场啦~努力把第一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