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虽然不叫人头落10

张文澜深知,痴心妄想,过犹不及。

他可以借着醉酒靠近她、撩拨她,清醒时,他便要再次退回安全的距离。

他深知旧年带给她的阴影太深。虽然他至今不觉得自己当初那样做,有何不妥,但从姚宝樱大哭大闹甚至远离他的结果看,她对他几多厌恶,倘若他一味强迫,她会更加远离。

若她是寻常柔弱女子,只要嫁给他,他便有千万种法子将她困于后宅,困于自己身畔。但长达三年的思量,张文澜在困惑与愤怒中,已经明白,他是想困住她,但他不想毁了她。

他喜欢的是开在树上、飘在风中的樱桃,不是被碾碎、泯为尘烟的花沫子。

要这样的姚宝樱留在他身边,他既不能一味袒露自己的险恶,却也不可一味用柔和的表象哄她。

半好半坏,与她心中所想相符,她大约才会既警惕,又不至于远离。

很多时候,他拿捏着分寸,见她在身畔,碰也碰不得,摸也不能摸,任何一丝克制不住的靠近,都需要寻找借口寻找机会。

稍微有些麻烦的,是在放肆纵情后,将情思重新收回藏好。

正如此时此刻。

豆烛闪烁,床帐后的青年,歪靠着床柱。他恰当地伸手揉着自己额头,眉头轻蹙,神色恹恹,再配着他这副苍白的脸色,实在将宿醉后的身体不适,表现得十成十。

只有坐在床榻边的少女抱着胸,不是很信。

张文澜管她信不信呢,他叹气:“樱桃,我头痛,你帮我叫碗醒酒汤好不好?”

他平日高傲凌厉,远没有此时这样虚弱可怜。姚宝樱垂头观察他,半晌道:“我已经在你昏睡时喂你喝过了。”

他霎时抬头看她,眼波流光溢彩。

宝樱被他眼波一扫,一下子想起了下午时他在书房缠着她的那种眼神。

她抱着的手臂为自己这种不恰当的念头而震得发麻,但她并不表现,只是臭着脸:“看我干嘛?”

张文澜若有所思:“如此,我倒是信,你上次说在我昏睡时喂我毒、我却不知情的事了。我对你……”

他沉默下去。

姚宝樱便顺着他的话想到:他的身体不排斥她在他睡梦中的靠近。

姚宝樱抿唇。

他垂下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重新说起宿醉之事:“白日时,我与长辈们就张家的账目吵了架,心情不虞,才吃多了酒。酒后发生什么,我全然不知。”

他抬头看她,眼底一派清澄:“是长青将我送回来的?你下午时又在哪里?我去书房前,听说你玩得没了影儿。”

姚宝樱:“……”

这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啊?

姚宝樱喃喃:“你以前不这样啊。”

三年前她认识的张二郎,惯会做表面功夫。那时她总偷看他,记得他其实一点也不好色。正是因为他不好色,她才放心与他好的。

少年张文澜在真面目暴露前,在姚宝樱眼中,无一不好。聪明机敏、进退有度、知情识趣、说话轻声细语、哪怕武功差也在强敌面前对她不离不弃、还长得非常漂亮的郎君……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嘛!

她自己因为练武,没时间读书,认字也不多,她天然对那种能说会道、写字漂亮的小郎君有好感。

然而今日,她扮演的那个侍女,脸那么黑,长相那么普通。他都没看清,就扑上去,他如饥似渴的表现吓到了她。

难道世家大族的生活这样腐蚀一个人?

亦或者,张文澜其实从来没变过。他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只是当年瞒着她罢了。

少女心情有些低落,但她很快调整好:很好,她又发现一个他是坏坯子的证据了。

姚宝樱:“你酒量这么差?”

张文澜:“应该不差吧。”

那还不差啊?

小娘子不快,张文澜观察半晌,将手边的汤水端给她喝。她看也不看,闷闷地一饮而尽,喝完后舌尖清甜,才想起这是侍女给张文澜这个醉鬼熬的。

姚宝樱偷看张文澜。

他挑着眉看她,目中带一丝小意:“我怎么你了?你这样不满?”

姚宝樱道:“你做的好事!”

张文澜心头一顿:他做的“好事”太多了,一时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难道她要挑破下午的事?因为他的忘情,她害怕了,不愿意陪他做戏了?

他得想个别的法子留住她。

下药怎么样?他让人研制的那些药,有哪些可以用出来?

或者,让大兄出来。不行,大兄是一个筹码,此时用,她当真对大兄生了情怎么办?

要不,让高善声……

张文澜脑中一千一万个主意,面上却清清静静,不表现出来。而他一径沉静的时候,姚宝樱劈头将什么东西朝他扔下来。几页纸落到张文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