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殷氏说得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过够了,池萤替嫁,也不指望她能为昌远伯府谋利,不害死他都是祖上积德了!
殷氏见说动了他,忙道:“眼下昭王不是公务繁忙么,哪日趁他出京,就让池萤回府,咱们也早日将颖月接回府上,早做准备。”
……
坤宁宫。
皇后兄长在边关立了功,永成帝今日特意来瞧皇后,还召了国师洞阳子一并前来。
皇后自五月开始便一病不起,夜里辗转反侧,噩梦连连,养心安神的汤药服了多少也不见起色。
永成帝便猜测,皇后未必是病症,或许是中邪,寻常御医束手无策,洞阳子或许能有办法。
洞阳子替皇后诊过脉象,斟酌片刻道:“娘娘是思虑过度,情志郁结所致。”
永成帝不解:“你都已贵为皇后了,又有玉熙承欢膝下,有什么事放不下,让你郁结于心?”
皇后苦笑着摇头。
洞阳子捋须道:“人生于世,总有万事萦心,有人心中有恨,有人心中有悔,有人心中有贪,有人心中有怨,娘娘想必也不例外。”
这恨、悔、贪、怨几字,的确戳中了皇后的心思,只是那些旧事无法向任何人吐露,只能藏在心里,或许只有彻底解决祸患,她才能真正轻松起来。
永成帝问道:“不知国师可有办法?”
洞阳子摇头:“世事无因不果,种善因结善果,种孽因担恶果,此乃天道轮回,无可规避……”
皇后脸色微变,怕永成帝多心,及时打断道:“国师费心了,本宫并非困于旧事,不过是想到皇子妃嫔们接连出事,本宫未曾尽到管教约束之责,一时心中难安。”
永成帝道:“这与你有何干系?照你这么说,朕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皇后忙道:“臣妾并非此意。”
洞阳子离开后,永成帝干脆留在坤宁宫用膳。
皇后陪着用了些羹汤,用到一半,搁下汤碗轻叹口气,“臣妾听闻,宣王被陛下杖责五十,若治不好,恐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永成帝沉声道:“他觊觎皇位、残害手足,理当受罚。”
皇后斟酌道:“虽说棍杖无眼,可陛下到底不愿要他性命,他堂堂皇子,落得如此下场,只怕比死还要痛苦。臣妾听闻,这回是锦衣卫监刑?”
永成帝抬眼,“是又如何?”
皇后道:“既是锦衣卫监刑,那便是七郎的意思了。”
永成帝脸色微微泛青,但仍是道:“那刺客伤了昭王妃,七郎心中有恨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叹息一声:“七郎是不容易,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双目失明,性子也扭曲了,如今民间传闻他暴戾残忍,视之若洪水猛兽,可谁还记得,他曾经也是保家卫国、文武双全的战将呢。”
永成帝闻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其实先前听闻宣王被打成残废,他心中亦感不适,虽说已将其贬为庶民,可终究是他亲生骨肉,多年来也有父子亲情,可昭王却因王妃受伤,怀恨在心,不加收敛,命人施以重刑。
昭王这性子,的确比从前狠戾许多。
当日荣王逼宫,亦声称是昭王设局陷害,他虽未深究,但荣王从暗中谋划到逼宫起事,一切皆在昭王掌控,若说是他设局引诱,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这一切谋划,甚至都是在他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进行。
思及此,永成帝也不禁胆寒。
他能力卓著,原也是天之骄子,如今左了性子,手段狠绝,只怕将来还不好控制。
永成帝面上闪过一丝沉戾,终于想出一法。
几日之后,晏雪摧奉召入宫。
今日却非商议政务,国师洞阳子也在一旁。
永成帝面目慈和,朝康福递个眼色,后者立刻将一只巴掌大的锦盒捧到晏雪摧面前。
晏雪摧双目微敛,余光扫过那锦盒中盛放的一枚棕褐色丸药。
永成帝笑道:“你的眼睛久不见好,朕特意请国师炼制了这枚清毒明目的丹药,未必立竿见影,却也有清邪解毒、滋养双目之效,不妨一试。”
晏雪摧沉吟片刻,拱手谢恩。
永成帝命康福奉茶,继而道:“就这儿服下吧,服用过后,正好让国师替你诊一诊脉象。”
晏雪摧抬眼,望向永成帝笑意微敛的面容,俯身应是,不动声色地将那枚丹药含入口中。
永成帝亲眼盯着他咽下去,心中大石也随之落下。
父子一场,只要晏雪摧效忠自己,他也会继续给他解药,并且广寻天下名医,为他医治眼疾。
可他若是不受控制,那就别怪他做父皇的心狠,他反叛之日,便是他毒发之时。
晏雪摧服下丹丸,饮口茶,隔着茶盏抬眸,视线与永成帝身侧的洞阳子遥遥相汇,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