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元真道人不知所踪,宣王又坚称自己是遭人陷害,最后还是傅家派出一名死士假冒刻字的工匠,出来顶了罪。

区区工匠,如何敢犯谋逆的死罪?永成帝心知肚明,必定是宁家或者傅家推出来顶罪的,宣王仍被停职圈禁,案件移交北镇抚司继续彻查。

宣王抵死不认,案情只能从那孤家寡人的工匠着手,北镇抚司深夜探查宁傅两家,却在首辅傅敏的书房内搜出其多年来提拔门生、培植亲信的证据。

这些年来,傅敏的门生遍布朝中各部、三法司及各地要害部门,书信中精准指点门生如何上书、如何伺时机立功、如何争得话语权,甚至还互通政敌的罪证,鼓动言官弹劾。

往轻了说,是指点门生,往重了说,便是营私舞弊,党同伐异。

傅敏虽非那等挟势弄权之辈,但门生遍布,威望极高,傅家一门又有多人在朝中身居要职,永成帝本也有意借锦衣卫之手打压削势,没想到果真叫晏雪摧搜出了这些书信。

朝野上下一时人心惶惶,与傅家交好的唯恐被指结党营私,政敌们又怕自己的名字和罪证出现在那些书信上,加之锦衣卫全城搜捕,陆续有官员被押入诏狱,一时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那厢殷氏终日提心吊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去看望池颖月时屏退左右,悄悄告知宣王被停职圈禁之事。

池颖月闻言大惊:“圈禁?”

难怪她小月子期间,宣王都未曾亲自来瞧一眼竟,竟是出了此等大事。

池颖月心急如焚:“怎么就圈禁了呢,那宁家不是很厉害吗?王妃的祖父不是首辅吗,这些人不帮他?”

殷氏无奈道:“宁家先前因荣王谋反一事,斩首的斩首,贬职的贬职,那傅首辅也被皇上查出结党营私,还不知如何处置呢。”

池颖月气到狠狠捶床:“什么首辅尚书,我看也是一群酒囊饭袋!”

说罢又悲从中来,抓住殷氏的手,红着眼道:“阿娘我该怎么办啊,你给我出出主意……宣王被幽禁,陛下会原谅他吗?我的孩子也没了,将来他做不成皇帝,我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干耗着吗?”

殷氏只叹世事无常,本以为女儿时来运转,将来能做皇长子的母亲,能封贵妃,没想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倒是那替嫁过去的庶女,如今过得如鱼得水,受尽宠爱,可这原本都是属于颖月的!

池颖月急中生智:“池萤不是老想与我换回去吗,不如……”

母女俩相视一眼,想到一处去了。

殷氏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小产之后亏损了身子,倒比从前清瘦削薄了些,再施以薄妆淡粉,便与如今的池萤相差无几了。

“只是……”殷氏迟疑,“早在几个月前换回来,或许还能蒙混过去,如今池萤与昭王相处半年,又听闻她深受宠爱,这若是枕边换了人,昭王岂能察觉不出来?何况,你不也嫌弃昭王是个瞎子吗?”

池颖月泪流满面,“那怎么办?我要一辈子躲在这儿吗,眼睁睁看着池萤风生水起,踩在咱们的头上?”

殷氏拍拍她的手:“你先别急,阿娘来想办法。”

池颖月想起饯春节那日惊鸿一面,昭王俊美无俦,风姿绝尘,不由得说道:“其实瞎子也行,又不是人废了,吃穿起居都有下人伺候,用不着我操心……”

她巴巴地看向殷氏,殷氏也被她说动了。

听闻这昭王如今统领锦衣卫,也算是手握大权、否极泰来了。

只是殷氏仍不放心:“可你们心性全然不同,她又伺候昭王半年,突然换了人,岂不是惹人怀疑?”

池颖月忙道:“真要换回去,我定会收敛性子,学她那做派,这半年来的相处细节,自是要她一一我细说,我都记下便是!”

殷氏思忖再三,还是道:“事关重大,我回去与你爹爹商议商议。”

回府后,殷氏道出想法,昌远伯果然满脸的不赞同,甚至对他母女二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戏码心惊不已。

“欺君一回还不够,还要铤而走险将人换回来?你当昭王是傻子吗?相处半年的枕边人,他能分辨不出?”

殷氏试图劝他:“也不是立刻就要换,颖月的身子还需再调养,之后再找合适的契机,换之前让池萤那丫头将这半年来的相处细节尽数告知颖月,颖月再将她那柔弱温顺的做派学个八九分像,撒娇卖乖好生服侍着,昭王又是个瞎子,纵有几分疑虑,夫妻间亲近几回,也就打消了,到时再让香琴帮着遮掩一二……”

昌远伯还觉不妥,殷氏急道:“你也知道咱们家是欺君之罪,若不将人换回来,这辈子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哪日被拆穿。各归各位皆大欢喜,颖月也无需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这昭王妃之位原本就是属于她的,拿回来不是天经地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