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掌掴(第2/2页)

萧宸的手腕上才刚取下了银针,周身无力酸疼的感觉绵绵密密,只是面上瞧不出丝毫的不妥,如今这些不适比起上辈子实在不值一提,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手一直贴在腹部,那里是他上辈子最舍不下的麟儿。

帷幔内,明黄寝衣的帝王微微低头,神色是少见的柔和:

“对不起,方才吓到麟儿了是不是?你别怕,这一次父皇会尽力陪你长大。”

萧宸没用任何人劝,服下了安胎药,还勉强吃下了点儿东西,不曾问外面的一字一句,由着宫人伺候着梳洗后躺了下来,手轻轻抵在隆起的腹部上,想起了这些天接连不断的梦:

“麟儿,父皇想你了,如果你也想父皇,便到父皇梦里来,让父皇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紫宸殿内殿的灯熄了,张福站在门口瞧着那还坐在台阶上的那位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侯爷,陛下歇下了,您看用不用收拾个偏殿出来?”

凌夜寒知道萧宸现在最不想见自己,但是他也不敢出宫,他蜷缩在了偏殿的榻上,眼睛望着主殿的方向,脑海中都是萧宸方才的话:

“死前我曾盼着你能回来的,盼到了最后。”

心口抽搐一般的地缩紧,大滴大滴的眼泪眼中夺眶而出没入枕席,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他根本不敢想,上辈子萧宸如何拖着病重的身子盼他回来。

萧宸盼着再次梦到上一世的萧麟,但是这一晚却是一夜无梦。

清晨凌夜寒早早便起来,内殿中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萧宸当是未起身,好在昨夜里面也没有再宣太医,至少应当是还算平顺。

没过一会儿,张福被唤了进去,随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福便出来向凌夜寒这边走来,凌夜寒立刻迎了上去:

“陛下醒了?他身子可好?”

张福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

“醒了,瞧着尚好,侯爷,陛下有旨,着靖边侯总理京城时疫一事,每日一奏,不得有误,另,收缴靖边侯所持令牌,再不可起钥开宫门,即日起,非有本奏,靖边侯不必再入宫。”

凌夜寒被这道圣旨钉在了原地,手几乎是下意识摸到了腰间的令牌,这是萧宸刚刚称帝的时候送给他的。

“哥,你以后住在宫里我是不是就不能随便进来找你了?”

那会儿那人随手抛过来一个令牌:

“拿着这个,若是宫门下了钥,就用这个开。”

他拿到这枚令牌的时候高兴了好几天,花光了两个月的俸禄整日请军中的同僚吃饭喝酒,如今萧宸要将这令牌收回去了,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张福看着凌夜寒眼睛都红了,也有些难做:

“侯爷,您和陛下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您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陛下置气。”

凌夜寒近乎麻木地从腰间解下了这枚令牌,手指最后一次摩挲过这令牌的花纹才递给了张福:

“劳公公帮我回陛下,宫外一切我定会尽力,请他安心养身子,我从前所说过的一切都无半分虚假,若有违者必遭天谴。”

张福听着这话心都跟着咯噔咯噔的,这两位爷到底在闹什么啊。

凌夜寒出了宫,张福拿着那块儿令牌递到了已经起身靠在软榻上的帝王手中,代他转述了那句话。

萧宸接过了令牌,面上悲喜不显,张福只觉得今日的陛下似乎与往日都不同,周身笼罩着一股沉沉的暮色,似乎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上,而威仪却更重了些,让人再难看出心中所想,他犹豫再三还是闭了嘴:

萧宸却在此刻抬眸:

“想说什么?”

自认为将心事收敛的不动声色的张福心中微惊,忙微微躬身应着:

“奴才多嘴,奴才瞧着侯爷解下令牌的时候红了眼眶,这令牌摸着花纹油亮光滑,必然是时时拿在手上把玩,想来侯爷是十分珍视这令牌。”

萧宸眉眼微抬,语气未变却威压甚重:

“再多嘴,自去领罚。”

张福立刻跪下:

“奴才知错。”

萧宸的手微微碾过这令牌上的花纹,光滑又如何?珍视又如何?他知道在凌夜寒的心中他总有几分特殊,只是这特殊也没能召回上辈子铁了心守在边关的他,如今不过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愧疚,补偿罢了,此等心思他何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