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闯禁宫
夕阳的余晖透过寝殿的窗棂照进了进来,正好洒在侧卧于软榻上的帝王身上,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侧脸被这残阳映出清隽料峭的侧影,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暖红的夕阳而有了几分温润的血色,只是他眉心微蹙,似乎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直到窗棂处停了一只鸟短促地啼鸣了两声,才惊醒了榻上的人,张福扫了一眼殿内当值的小太监,小太监急忙准备去轰走那只鸟,却被萧宸微微抬手止住了,眼底带着浓重的倦怠之色却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睡眠而得到丝毫的缓解,他醒来什么也没说,只怔怔出神地瞧着在窗棂上蹦跶的小鸟,恍惚间想起了一件事儿。
麟儿小的时候有很喜欢养小动物,也喜欢学小动物的动作,有一阵子就喜欢鸟,总是问他为什么他没有翅膀,为什么他不会飞。
似乎真的因为他动了心念,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萧宸倦怠的面上终于染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他轻轻点了一下肚子里面动着的小东西,像是在与他说话一样,声音极浅:
“还是喜欢鸟?”
张福上前了两步:
“陛下,这鸟这几日总在院子里盘旋,要不要让人捉了养着?”
萧宸想起从前御兽司给麟儿寻来的两只鸟,最后被他放了:
“不用了,着人在院子里撒点儿米,它们喜欢来就来。”
勉强把这小东西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
张福点头应着,总觉得这两日的陛下不大对,太沉默了,而靖边侯也有两日没有进宫了,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宸靠在软榻上,只瞧着那只鸟,这几日封朝,外面的折子几乎没几本递到宫中,两辈子加起来他似乎也少有这样闲暇无所事事的时光,人一闲下来身上各处的不适就显得难以忍受,胸口处闷窒的窒息感,腰间绵绵密密的疼痛像是跗骨之蛆一样如影随形,他闭上眼,手有些烦躁地按在腰侧上,张福瞧了出来:
“陛下是腰上不适吗?奴才叫徐太医进来瞧瞧?”
萧宸难得这一次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情绪:
“不用。”
张福跟着萧宸的时日长了,思索半天直接跪下开口:
“陛下,恕奴才多嘴,您如今身子不是一个人,您身上不舒服身边总是有个贴心的人陪着才好,就是有万般的事儿,也当以身子为重,几个月后您与龙嗣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萧宸听着他话里话外为凌夜寒说话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上辈子凌夜寒从未回来,他不是一样忍了过去?只是时隔两世,张福伺候他用心,他不愿迁怒,闭着眼开口:
“你觉得凌夜寒在朕就能舒坦?”
“奴才不敢揣测圣意,靖边侯虽则年轻气盛了些,却是最爱重陛下之人,陛下是天下之主,是在给这天下当家,俗话说不聋不瞎不配当家,侯爷若有不周到惹了陛下的地方,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就过去了。”
萧宸睁眼,垂眸瞧着这伺候了自己两辈子的大内总管:
“凌夜寒是不是给你送银子了?你这么为他说话。”
张福笑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瞧着就让人舒坦:
“侯爷从前还问您借过银子呢,谁给奴才送银子侯爷也不会给奴才送银子啊。”
萧宸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日后这朝中他依旧是尊贵的一品侯爷。”
这一晚萧宸就寝早,这两日的变故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前世种种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他习惯时不时看向门口,盼着那个不会回来的影子,和那个时不时就会蹬蹬蹬跑到寝殿找他的孩子,耳边恍惚间听到最多的就是临终时门外哭喊要进来的麟儿的声音,每一次闭眼准备睡觉的时候他都想着能梦到那个孩子。
但是自从凌夜寒出宫之后,他一次也没有梦到上辈子的事儿。
寂静的宫城中,巡逻的禁军穿梭在宫墙之间,一道身形极快的黑影从冷宫那个不起眼的方向的城墙上一掠而下,如今陛下空置后宫,这前朝的冷宫平常更是连宫人都很少来,来往巡查的人最少,他脚步轻的像猫,又似乎对禁军巡防的时间和路线极其清楚,巧妙地避过了巡查的禁军,一路从冷宫中溜了出来,找了一个空隙攀到了附近一个宫殿殿顶。
底下一路巡防的邢方感觉出有些不对,抬眼看了上去,安静的殿顶只有风过去的声音:
“刑统领,怎么了?”
“没事儿,走吧。”
等巡查的人都过去,那道影子才开始动。
一刻钟后,邢方跃到了紫宸殿的屋脊上,正看到了蹲守在屋脊后面的那人,那穿着夜行衣,却没遮脸的人可不正是两日未曾进宫的靖边侯?
两人四目相对,凌夜寒满眼的血丝,神情偏执的有点儿吓人,看到邢方之后默默拿出了一个匕首,就在邢方手也放在腰间佩刀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凌夜寒将刀抵在了自己的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