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那从小听到大的名字,被他缓而深地缠绵在唇齿间,酿出别样滋味,连同渐渐拉长的尾音都潮潮地,透着勾人的缱绻。

无论是轻了,还是重了,只要从他薄薄的唇里念出来,只会叫她不受控制地颤抖,生出更多的贪念。

不能再这样下去,疲惫和睡眠不足已经让她难以保持冷静,像是那种要醉酒的状态。

盛菩珠眼睫轻眨,薄瓷似的侧颈稍稍朝后仰,绷出一道月牙似的弧度,无力道:“我不知道,可能有些不太习惯。”

“珍珠。”谢执砚又喊了一声,呼吸喷湿了她的耳廓。

他把字咬得缓,压得重,非要叫她听清了才甘心:“听久了,总会习惯。”

盛菩珠张着嘴,说不出话,呼吸很重,眼眸润得像晨间笼着薄雾的山川,她跪坐在床榻上,愣愣看着他。

谢执砚摊开掌心,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按了按,抬眼微微一笑:“早些休息,我该上朝了。”

直到柔软的锦衾罩下来,盛菩珠才回神,她勉强打起精神问:“我伺候郎君换朝服。”

“天寒,你不必起身。”谢执砚抬手,指腹擦过她沾着泪水,显得越发浓密的长睫。

心底不禁想到,难怪叫“珍珠”,果然是爱哭。

帐子垂下来,盛菩珠蜷着被子,睁着眼睛往外看。

谢执砚背着光,就站在伸手就可以触到的位置。

她能清楚地看清,他把身上的常服一件件褪下,直到空无一物,再一层层穿上繁琐的朝服,一丝不苟的动作,并不需要人帮,清雅蕴藉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盛菩珠盯着男人薄而矜贵地抿着的唇,不露峥嵘的狭长凤眸,浓睫稍垂,像是天光尽头的山水,潋滟是错觉,温润才是本质。

绯红朝服,冷白肌肤,过分端正,只剩澄澈的素色,无声似美玉雕琢的白玉扇,只适合供在琉璃龛里,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怎么还不睡?”谢执砚穿戴整齐,抬手挑开帐子。

盛菩珠回神,咬着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睡不着。”

“不累?”

盛菩珠摇头,然后又点头:“累的。”

“但天色已亮,我等会儿要去给母亲请安,祖母夜里恐怕也在伤心着,我得用心劝一劝,白日还有管家的事要忙,马上就是新年,需要费心的地方很多。”

谢执砚听完,平缓的眉心蹙起:“管家的事,有母亲在,你不必忧心。”

“祖母那里,父亲昨日已经让人去接姑母回府,有姑母相劝,你也只管放心。”

谢老夫人除了三子外,还生有一幺女,名唤谢韵。

谢韵嫁的是荥阳郑氏,随夫去了魏州,好在魏州离长安不算远,乘车最多也就一日就能赶到。

盛菩珠还想说什么,谢执砚却在床榻上坐下来,伸手把她连同锦衾一同抱了起来。

“睡吧。”

“我抱着你。”

“等你睡着,我再走。”

盛菩珠心跳加快,觉得他不光是视线,连呼吸都带着重量。

虽然小名叫珍珠,时不时会落下珍贵的眼泪,实际上自从阿耶离世,她就很少再哭,除了谢执砚归家,在床上被他弄哭的那几次。

但是现在,她躺在他的怀里,帐幔低垂,不大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的丈夫,像抱着孩子一样把她抱紧。

宽大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轻拍,偶尔停在某处轻轻揉按,替她化开白日在马背上颠簸出的疲惫。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睡吧。”谢执砚嗓音沉缓,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

盛菩珠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眼皮渐沉,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像是要闻清他身上的味道。

“娘子。”

“先用午膳,若还是困,等消食后再休息也不迟。”

杜嬷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嗯,我不要。”盛菩珠眼睛都没睁开,慢悠悠翻身,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趋势。

“娘子,再睡,夜里该失眠了。”杜嬷嬷提高声音。

盛菩珠闭着眼睛,脸颊蹭在软枕上,很慢地坐起来,勉强睁开眼睛:“什么时辰?”

“快午时了。”杜嬷嬷道。

“嚯!”盛菩珠大惊,急急去寻放在脚踏上的鞋子,人也跟着清醒。

“那来不及了,议事厅的事可有处理好,还有母亲那边可起了?”

“祖母身体如何,可有请太医?”

杜嬷嬷一边替她擦脸,一边叹息道:“娘子您莫急。”

“议事厅那里,公主娘娘派了宫里的嬷嬷帮着处理,老夫人身子尚好,昨日夜里用了汤药,今儿已经能吃得下东西。”

“谢家姑奶奶方才也已经入府,这会子正在颐寿堂陪老夫人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