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页)

“父亲是武将,大伯是文臣。”

“而盛氏一门,除了盛家三房的郎君外,全都是朝中得圣人重用的文臣。”

“若既言娶盛家二娘子,也就是盛延璋之女为妻,盛延璋身为国子监祭酒,在长安学子心中声名更是显赫,大伯身为户部侍郎,在朝中同样举足轻重。”

“此举涉及朝政,若被有心人利用,圣人心中又该如何想。”

“而且……”谢执砚唇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有些冷漠,却很直白道,“既言性子内敛,我认为与盛家二娘子,并不是般配。”

“谢执砚,凭什么你觉得不般配就不行!”

“既言平日对你,比他自己嫡亲的兄长还好,你扪心自问,何曾把他当做兄弟看待!”

秦氏从外边进来,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盯着谢执砚。

她已经顾不上规矩,更顾不上对方生来就尊贵的身份,疯了一般,捂着绣帕大哭道。

谢执砚神色未变,仍是清贵如玉的模样,唯有指节微微收紧,显出几分隐忍。

他抬眸,平静看向秦氏,淡淡道:“婶娘多虑,我待他,从未有半分亏欠。”

“从未亏欠?”

秦氏冷笑一声,歇斯底里质问:“你们同为谢氏嫡孙,那为何你说不能,他就必须退让?”

“为何你觉得不妥,他就得连婚事都避开所喜之人?”

秦氏声音微颤:“既言坏了腿,他这一辈子已经完了,你还要他如何,连心爱之人也不能拥有吗?”

谢执砚眸色蓦地沉下来。

良久,他终于抬眸,眼底泛着寒光嗤笑一声:“心爱之人?”

颐寿堂花厅,烛火忽明忽暗,映着谢执砚孤绝的背影,他静立良久,终是闭了闭眼,声音低沉而冷冽。

“谢既言,你是不打算出来了?”

门外一片死寂。

然后是轮椅压在地上的声音,有小厮在台阶上垫上板子。

谢既言坐在轮椅上,烛火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搭在轮椅两侧的一双手,指尖微微颤,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与谢执砚对视。

“兄长。”谢既言嗓音干涩,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谢执砚眸色幽深,似笑非笑:“心爱之人,盛家二娘子?”

“我……”谢既言眼中有狼狈,他重重喘息

然后也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别的情绪:“我虽废物,兄长未免也太过霸道了。”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

谢执砚冷声一笑,一步步逼近:“你若诚心,我无可置喙。”

“但若抱了别的心思,便是罪该万死!”

谢既言攥紧拳头,才勉强维持一点点体面:“我的确该死啊。”

他笔挺的肩背突然塌下来,惨淡一笑:“兄长若要罚,我认。”

“但我的情绪,却……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谢执砚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似凝着寒冰,深不见底:“好个情难自制,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颐寿堂。

谢既言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指尖死死扣着轮椅扶手,烛火猛地一晃。

影子落下,就像锋利的刀刃,落在谢既言背脊上,他捂着心口猛咳许久,才缓过来。

秦氏望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我可怜的孩子,他分明就是见不得你好。”

谢既言看着双眼通红的母亲,再抬眼看着祖母。

他忽然想到了盛明淑,笑起来很是害羞的女郎,说话声音也小,见面时站在离他很远的位置。

他这样的人,值得喜欢吗?

并不值得。

至于同情的话,他好像也不太需要。

三分相似的面容,虽然让他动容,但是……

谢既言心底长叹一声,他失了双腿,连基本的礼仪都没了吗?

这样做,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言,你是怎么想的。”

“你兄长很少这样,他并不是莽撞的性子。”

谢既言努力朝老夫人笑了一下:“孙儿有错。”

“孙儿其实并不喜欢明淑。”

“婚事,日后不必再提了。”

秦氏大哭,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你糊涂!”

“你何必在乎他的想法,何必这样糊涂!你有我与你父亲做主,你怕什么!”

“谢执砚是不是威胁你了?”

谢既言看着老夫人和母亲眼底的担心,他突然觉得轻松,唇角一出一点点笑:“兄长并没有威胁我,儿子的确不喜欢明淑。”

“至于之前,恐怕是母亲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