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5页)

时间还不算晚,但外面风声呼啸,显得格外清冷,压低的阴云始终没散,在夜色下聚着磅礴的水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下。

梁昭夕这才缓过神,不禁吃惊问:“陈千瑜真的不是正牌的陈家小姐?”

孟慎廷语气难明:“她母亲是陈松明同父异母的妹妹,已经死了。”

“这些豪门秘辛,你居然会关注,不像你,”梁昭夕有点意外,尾音夹了一抹自己都没留意的酸,“因为跟陈小姐有关系的,你才留意?”

孟慎廷眉骨微抬,一瞬分不清她这句在意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他瞳色很深,回答她:“因为她母亲,是我父亲的婚内出轨对象。”

梁昭夕一口气没喘上来,哽得喉咙生疼,她想起刚才宴会厅里孟宪东的反应,对孟慎廷的那些刺耳指责,她心口陡然泛起揪扯的胀痛,干涩问:“那陈千瑜……是她跟你父亲出轨之后的孩子吗?”

孟慎廷走出云麓宫门廊,黑色幻影停在门口,崔良钧提前等在那里,适时将后排车门打开,车里恒定的暖意扑出来。

他短促地哂笑一声,箍着她的手更紧:“不是,是她前夫的,她跟我父亲出轨后的孩子,另有其人。”

出轨曝光的那段时间,他才几岁,记不清了,只知道每天面对妈妈歇斯底里的痛苦,她平静时,冷冷看他,咒骂他,责问他,问他为什么还不够优秀,不能让她马上完成这段联姻的任务,离婚逃出孟家,失控时,她随便捡起手边什么砸到他身上,哭着怒视他大喊,别来缠着她,别来碰她,只要他姓孟,就跟他父亲一样恶心,她多看看都想吐出来。

孟慎廷合了下眸,很快睁开,把梁昭夕俯身放进车里,手按住车门边沿,在秋风里浸透的凉意渗进他皮肤骨骼。

他深深看她:“场面铺在这儿了,后续还要处理干净,你先走,我留下收尾,今天回得晚,你可以随心所欲,梁昭夕,让我看看,你自由起来是什么样子。”

梁昭夕始料未及,她还全身心沉浸在订婚宴和孟家的旧事里,没想过孟慎廷要留下,她一时怔愣,车门已经关上,司机遵照孟董的吩咐就要开走,她急忙降下车窗,一把抓住孟慎廷还没收回去的手。

她用尽全力攥着他,无数的话堵塞在嘴边。

她可以想象,接下来孟慎廷要面对什么,那些她刻意忽略的,回避的,都要他亲自去解决。

这场订婚宴,现在并未结束,或许对孟慎廷来说,仅仅是场开始而已。

梁昭夕口中像塞了块吸水的海绵,让她燥得坐立难安,眼看着车要开走,她拧着他指尖,无法思索地涩然说:“对不起。”

不该说这个……

她眸光软塌,仰头去望孟慎廷的脸,他五官却被云麓宫门廊的灯光掩盖得云山雾罩,她仿佛失去了以往拿捏人心的能力,口不择言说:“谢谢你。”

更不该说这个。

梁昭夕气得想抽自己。

她要说的不是这些,他要听的也不是这些。

是更真的,抛开所有冠冕堂皇和虚伪,从心底最隐秘处挖出来的东西。

她想重新说,手指却被孟慎廷不轻不重地掰开,他反过来抓住她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中指,捏紧到她发疼,随后放开,黑色幻影得到指令,在夜风里疾驰而去。

孟慎廷站在廊下,直至车影缩小成一个点,隐匿进他漆黑的眼瞳深处,他偏过头点烟,灌进肺里的辛辣勉强压着她简短两句话带来的尖锐刺疼,砂轮声和风声互相纠葛,把淡白烟雾和通红的火星同时卷走,也抽空他指尖残存的柔软温度,只剩冷意。

崔良钧在旁边低声叹:“少东家,您选了最不留余地的场合和方式。”

孟慎廷咬着烟沉笑一声:“余地?我需要吗?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从偷来的地下恋人直接变成未婚妻,换个方式,她还会肯吗。”

哪怕这个未婚妻是借势逼来的,是他有心算计的,她不会甘愿承认,那又怎样。

这么多眼睛和镜头作证。

她手上的戒指也在作证。

假的又能如何。

崔良钧更多的话都咽回去,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孟慎廷是铜墙铁壁,决定的事向来无可撼动,他默然,望向车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可我没想到您会让她自己走,就不怕……”

孟慎廷直截了当打断:“怕她目的已经达到,干脆一甩手跑了吗?我告诉她,让她随心所欲,让她自由,就是等她跑。”

崔良钧错愕:“……什么?”

他以为少东家会在今晚直接把人控制起来,杜绝所有她脱离他掌控的可能。

孟慎廷微微收紧的眼廓被白雾拂过,他将烟拿下,捏在手里:“给她机会跑,是不死心地想亲眼看看,她有没有一丝可能性,心甘情愿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