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焰火(第2/5页)

项弦介绍了潮生,潮生带着少许茫然,看了眼高俅,点了点头,甚至未曾起身,蜷在乌英纵怀中,抬头与他笑着说话。

奇怪了,高俅号称开封第一美男子,潮生居然不感兴趣?高俅虽年过而立,却是蹴鞠高手,又是禁军教头,官居太尉,乃是出门会被围观的家伙。

萧琨早在辽国时就有耳闻,这厮长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草包,毫无战功,不过讨得赵佶欢心,只靠蹴鞠成了一国太尉,令他打心底地瞧不起。

看在项弦的面子上,萧琨还是认真地与他寒暄几句。

“明后天的蹴鞠大会,你们会来的罢!”高俅明显很喜欢风流潇洒的英武青年,不住拍萧琨的手臂,又伸手来勾项弦的脖子,项弦不想与他太亲近,实在太丢人了,伸手不露声色地将他推开些许。

“既然太尉有邀,”萧琨正色道,“一定来。”

“好!好!很好!”高俅又举着杯,去其他屏风后打招呼喝酒了。

整个朝廷里全是这等货色,凭什么宋不亡国?萧琨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怎么偏偏亡国的就是辽?

不片刻又有官员过来,两人只得再次起身招呼。到得深夜时,三楼雅座俱是借着酒兴四处谈笑串席的贵官。

“吃饱了吗?”项弦朝他们问,“去走走消食罢?”

于是一行人提前离开了樊楼,项弦提议走回去,而潮生到得二更时已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趴在乌英纵背上。

“我带他去明楼,”乌英纵说,“正好路上睡会儿,稍后叫起来,还能赶上看焰火。”

“去罢。”项弦道,“阿黄呢?”

阿黄不知何时又与那鹦鹉飞走了。

开封城内灯光依旧璀璨,满城的狂欢却逐渐沉寂,唯有丝弦之乐此起彼伏,犹如一场清平盛世的宏大之梦。

“在回家的路上么?”萧琨说,“我怎记得不是?”

萧琨与项弦并肩走过大道,项弦一本正经道:“带你去个看焰火的好地方。”

龙亭湖畔有一座桥,璀璨的花灯映出五颜六色,树上挂满了琉璃灯。

“我猜你在想,”项弦打趣,“这些灯得花多少钱?”

萧琨正色说:“不想败兴,所以没有开口。我确实是个无趣又容易败兴的人。”

萧琨自生下来,就未曾看过如此奢华的景象。只因辽国覆灭的十余年前起,上京已财力难支,北地常有天灾,又被金人掳掠,朝中腐败严重,军费还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以至于国库空虚。

项弦伸手,搭着萧琨的肩膀,两人伏在龙亭湖的一座桥前。

高桥下有一画舫经过,舫舟上显然也有人在饮酒作乐,彻夜狂欢。

项弦说:“你很有趣,哪里无趣了?”

在这奇特的搭肩姿势下,彼此的脸挨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项弦的眼里带着几分落寞,说:“往年过年,大伙儿都热热闹闹,唯独我独自来到龙亭湖边上,那才叫无趣。就像……就像小时候,坐在家里念书,外头小孩儿玩得热闹,你却哪儿都去不了。扔下书去玩罢,心头过意不去,也不知有甚么好玩的。”

萧琨听到这比喻时,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他平时很少笑。

项弦见状,随手刮了下他的侧脸,萧琨扣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项弦便夸张地捂着额头大喊一声。

萧琨翻身上了石栏,坐在栏杆上,望着倒映出辉煌灯火的龙亭湖湖水。

“为什么举荐我当驱魔司的正使?”萧琨又说,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反复很久了。

项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出神地看着水面,说:“其实我直到现在,还并未获得智慧剑的承认。”

萧琨心中一动,眉头微拧,注视项弦。

“很烦啊。”项弦露出了少有的戾气,“我很怕,你知道么?我怕遇上天魔时,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我死了也就算了,万一害得神州生灵涂炭,把事儿搞砸了,怎么办呢?”

“莫要消遣我,”萧琨不明其意,说,“对战巴蛇时,你用的是什么?”

“没有消遣你。”项弦解释道,“你觉得智慧剑很强,是也不是?但真实的神兵,远非如此,历代大护法武神持智慧剑时,俱能请圣无动尊降神,获得神力,且能驱使自如,斩妖除魔,不费吹灰之力。我呢?每次出剑时,都将失去神识,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乱砍乱杀一气。”

萧琨回忆上一次项弦拔剑时的情景,点了点头。

“为什么?”萧琨问。

“我不知道。”项弦答道,“也许不动明王不认可我?只是令我暂时保管智慧剑,等待真正的有缘人来取?”

“不可能,”萧琨想也不想便道,“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