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3页)

不是他性子急,而是作为第一个发现蚀骨花的证人,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他已经被匪夷所思的过程弄疯了——平时光风霁月、冷淡禁欲的段阑生居然会做出故意藏起解药,借机侵犯神志不清的陆鸢鸢这等下流的丑事,他实在无法相信!

可是,陆鸢鸢和段阑生是这么好的朋友,平时她对段阑生又那么好,光是在任务里对段阑生舍身相救的次数,就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听说在从前,段阑生在蜀山还备受白眼与孤立的时候,只有她主动和段阑生搭伙出任务,还每每都会仗义出言维护他,从不让别人说段阑生一句不是。她根本没有动机、也更不可能去抹黑段阑生啊!

如果真相不是段阑生枉顾她的意愿欺负了她,她有什么理由会让大师姐这样说?有什么理由不替段阑生解释,替他说一句好话?

然而,面对两人的询问,陆鸢鸢始终沉默地低着头。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咬住唇瓣,仿佛想将某种情绪压回体内。

不说话,不等于什么信息也没透露。

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委婉的表达。

更何况,看见她这副表情,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开口说话,恐怕还是在念着过往的情分,即使受了委屈,也选择了咬牙咽下了难听的话。

傅新光愣了愣,再一想,段阑生本身有一半狐妖血统,而妖怪是最容易受到发情期的影响的……心中的天平好似瞬间倾斜,他双眼冒火,狠狠一拍旁边的柱子,瞪向段阑生:“段阑生,你你

你、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还有什么解释!”

陆鸢鸢不由看了过去。

从她来到亭子后,段阑生便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他慢慢地抬起眼皮,唇色苍白,可依然没有她以为会有的暴怒、愤恨,或是将要身败名裂的痛苦。在指责声里,他的腰背始终挺直,唯独此刻凝视她的眸子,出现了一丝从前并不会有的哀求和恳切:“鸢鸢,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陆鸢鸢低头不应。

果然,她一作逃避状,就听到了殷霄竹的声音:“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出于舔狗人设的限制,在这场审判里,她不可以开口控诉段阑生。

只是,在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保持沉默也会比说话更煎熬。是坏人难当,还是她没当习惯?

明明在场的有这么多人,她却觉得,只有自己和段阑生站在同一片水域里。一呼一吸、身体的每一次战栗,都会通过足下的波澜,传递到对方身上。

冤枉段阑生的她,是天底下最清楚段阑生有多清白的人。

而段阑生,是不是该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她就是这么一个卑劣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置身在自己亲手搭的戏台上,演着自己写的剧本。如今,戏已演到高潮片段,这根弦也将她的咽喉越勒越紧,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这时,肩上突然一暖,她被揽入一个怀抱中,陆鸢鸢僵了僵。

殷霄竹当着段阑生的面,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状拍了拍她的背,才抬头,语气很冷,且不容置喙:“师尊,不必再问下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鸢鸢当时的情况比段阑生严重得多,亦比他更早丧失神智。段阑生在水下找到蚀骨花,却藏起来不用,无非就是为了做那龌龊之事。他犯了蜀山的淫戒,不配做我蜀山弟子,且还对自己的同门好友下手,应该从重惩罚,以儆效尤。”

“从重惩罚?”

“不错,应该将他缚回蜀山,由剑宗废去他的修为,再将他逐出宗门。”

陆鸢鸢一震,抬头看他。

在她的设想里,段阑生的下场,应该就是被罚一顿,再被蜀山除名,和原书里她附身的原主下场是一样的。

万万没有料到,殷霄竹一出手,居然是想把段阑生的修为都废掉。

一个修士,只要金丹还在,就算修为被吸星大法吸走了,也能重新积累起来。所以,他这话翻译一下,就是要碎裂段阑生的金丹的意思。

一旦没了金丹,段阑生就会变回半妖,从此再无机会踏上仙途。即使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今日被诬陷的真相,在她面前也形如废人,没有力量向她复仇了。

前世段阑生杀她,今生她蓄意报复他,让他身败名裂,夺走他的修为和前程,算扯平吗?

陆鸢鸢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蓦然感觉到手腕一紧。匆匆仰头,就看到殷霄竹不知何时正盯着她,微微皱眉,眸子里涌动着一丝堪称为危险的情绪。

这时,烟雾渺然的悬崖边,骤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喝声:“等一等!”

众人一愣。

这座山几乎呈现为直立之态,下面就是通向灵宝秘境的万丈深渊。他们一早确认过亭子周围的草丛里没有藏人,方才也没有听见御剑的风声,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