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谁说他不行?(第2/3页)

顾怀玉脸色倏地一沉:“那就不必来了。”

聂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旋即拱手退下。

不少人面面相觑,谁不知聂晋刚硬孤傲?跟块石头似的水火不容,逮谁怼谁,就连睿帝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如今竟对顾怀玉这般……

听话?

谢少陵不自觉地喃喃:“怎么又一个......”

董丹虞凑近好奇地问:“又有什么?”

谢少陵摇头不语,整肃衣冠出列。

他先向顾怀玉深深一揖,再转向御座天子行礼,朗声道:“臣请命赴前线,任行军司马,协理军务。”

顾怀玉未立刻作答,前线局势复杂,行军司马虽是文官编制,但往往要与将领并肩作战,确实是锤炼性命之地。

眼下人才紧缺,却也不能轻率安排。

“朕看谢卿大才。”

御座上的天子抢先一步开口,笑吟吟地瞧着谢少陵,“朕闻凉州新发现了一座铁矿,谢卿不如去去凉州督造军械?”

殿内霎时一静。

凉州。

那是离前线八百里远的苦寒之地,终年风沙漫天,水土恶劣,素来是流放边缘之地。

谢少陵猛地抬头,正对上元琢冷笑的眼眸——

他心底骤然一沉,原来早就漏算了一个。

元琢坐的端正挺拔,搭在扶手的手指轻击。

收拾不了裴靖逸那条老狗……

朕还收拾不了你?

顾怀玉微微摇头,没工夫深究元琢跟谢少陵多大的仇怨,“谢大人年轻有为,笔法清晰,心细如发。”

“不如暂往军中任文书,统筹调令与军情往来,也算是为国尽忠。”

谢少陵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方才的黯然全然不见,高声应道:“谢相爷成全。”

元琢垂下眼睫,攥着龙椅的指节已然发白。

你对谢少陵这般回护。

对裴靖逸那般纵容。

就连聂晋都与你关系匪浅。

他忽然抬眼,直勾勾盯着顾怀玉,紧紧抿着的嘴唇轻微颤动几下,“卿对他们当真是好。”

“那朕呢?”

“卿把朕放在何处?”

此话一出,朝堂一静,群臣低语骤然止住。

作为顾党的两位大员,沈浚与魏青涯并肩而立,魏青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从进了紫宸殿,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东一句西一句地点评。

董太师方才义正辞严道“忠君爱国”,他立刻接茬:“诸位可知?董太师上月刚纳了个十六岁的小妾。”

裴靖逸嘲讽秦子衿是“龟奴”时,他又口不择言:“巧了,我曾收过一家妓院,有些贵客连龟奴都不放过。”

沈浚一直面无表情,眯着眼眸盯着殿上。

直到天子这句委屈巴巴地诘问一出,魏青涯摇头轻叹:“这大宸的锦绣河山啊……倒像是系在顾相腰间玉带上了。”

沈浚肘尖直直地撞一下他,冷眼睨他,“慎言。”

顾怀玉眉梢一挑,元琢这是唱的哪出?

请命?

他不假思索道:“陛下坐镇京师便是,朝中需留人坚守后方。”

裴靖逸顿时嗅出话里的不对劲,忽地开口问:“相爷是要亲征东辽?”

满殿哗然!

因为按照常理,坐镇京师,坚守后方的人应当是顾怀玉,哪轮得着元琢?

顾怀玉既然如此说,便说明那时他不在京中,才轮到元琢坐镇京师。

一朝宰执战时不在京中,那只能是在边疆了。

元琢猛然起身,唇色都因惊怒而发白,“朕不准!”

顾怀玉不需要他准许,他从裴靖逸掌中抽出手来,取出手帕,仔细地拭了拭被攥红的指节,那姿态不像在议军国大事,倒似在赏玩一件易碎的珍品。

擦完手,他才抬眸,“本相今日召文武百官入朝,定的是生死策。”

这件事他很早都想清楚,是大宸历代皇帝和宰相没想清楚。

他的声音轻不重,慢条斯理的,“既要将士赴死,本相便不能高坐明堂,听着曲子逍遥快活。”

你要人家卖命,总得先拿出诚心,不然谁肯心甘情愿给你卖命?

“本相就在战场后方,举目可见,让他们知道,这场仗不止赌他们的命……”

顾怀玉扫过满殿文武,指尖轻点自己的额头,“也赌我这颗项上人头。”

殿中一片死寂。

裴靖逸是从沙场里滚出来的人,比谁都清楚,顾怀玉若亲临前线,对军心意味着什么。

一个宰执若敢站在将士背后,真正的背后,那就是这仗能不能打赢的命脉。

不是将军带兵才叫打仗,宰执若亲临军前,等于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你们替国家去死,是本相与你们一起玩命。

那是能让三军效死的分量。

裴靖逸喉结狠狠地动了动,却终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