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模样简直要命。(第2/3页)

裴靖逸下巴轻抬,示意他说。

周瑞安闭了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叛了。”

“你当我想叛?”

他看向裴靖逸,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你在京城待了两年,真看不出朝廷已经烂到根了吗?”

裴靖逸静坐如松,眉头都没皱一下。

“别装清高了!”

周瑞安瘫软的身躯剧烈颤抖,“那些文官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连阵亡将士抚恤金都要克扣!东辽铁骑都快踏破幽州了,他们还在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说到这,他脖颈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如破锣,“你看不出来吗?大宸要亡了!”

“元家的皇帝,他们根本不在乎!”

“输了不过割地赔款,岁贡又不是从他们口袋里掏!他们的别苑照样建,儿女照样穿金戴银!”

“可要是打赢了呢?他们怕,怕到时候军功太大、名声太响,皇位不姓元了!”

裴靖逸当然知道。

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早看清这腐烂的根源,就在那张龙椅上。

元家的皇帝从来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哪管得这天下洪水滔天?

文官们不过是嗅着圣意,把“重文轻武”的圣训执行得淋漓尽致。

自上而下,官僚如树,根腐则枝枯。

可现在,大宸的天变了。

有人凭一己之力,将这百年陈腐一剑劈开。

周瑞安突然问道:“金鸿来了吧?”

裴靖逸眼神骤沉,眯起眼睛瞧他。

“他是来讨镇北军的抚恤金的。”

周瑞安阴冷地笑,“拖了一年!他怕牵连你,自己来京里奔走,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去户部门口被轰出来了!”

他模仿文官拿腔拿调的语气:“粗鄙武夫也配要钱?死几个丘八有什么打紧!”

说完,他死死盯着裴靖逸,竭力用最清晰的声音吐出最后一句:“你不觉得没希望了吗?”

裴靖逸若早知此事,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至于让金鸿被户部欺负。

他并不回答周瑞安的问题,身子向前倾几分,只问道:“为何行刺相爷?”

周瑞安听到“相爷”两个字,嘲弄咧开渗血的嘴角,“因为东辽人要我这么做。”

“他们只给我两个任务,一个是顾怀玉……”

“另一件是杀你……可我废了……”

裴靖逸并不意外东辽人要杀他。

但顾怀玉?

须知不久之前,顾怀玉在许多人眼里,还是一个贪赃枉法、阴狠毒辣的大奸臣。

敌国有这么一个宰执,不该好生供养,盼他长命百岁,何必要杀了他?

除非,有人慧眼识珠,看出这个“奸臣”才是真正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人。

“你的东辽主子。”裴靖逸突然轻笑,“倒比大宸朝堂有眼光。”

他说着手臂一伸,抄起桌上的刀,屈指轻敲刀柄,“相爷知道你是内奸?”

周瑞安下意识答道:“不是顾瑜告诉你的?”

“你叫他相爷,成了他的走狗,他没告诉你?”

裴靖逸稍稍一垂眼,再抬眸时,忽然低低一笑。

那笑不大,极慢地在嘴角荡开,带点掩饰不住的骚劲儿。

“他没说。”

他说着喉间又溢出一声笑,自言自语般低声道:“相爷明知你是内奸,却没杀你,只是挑断手脚筋,你知这是为何?”

周瑞安只觉他说话的语气怪异,咬字暧昧不明,听得人慎得慌。

裴靖逸指骨“咚”地敲了一下刀柄,神情不怒不喜,只是眼里发着幽光,像火炉里焖出的铁,“当然是为防着你来杀我。”

忽然他将刀猛地抽出三寸,被这个认知激得浑身燥热,按捺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一想到,他早就在顾怀玉的谋划里,还是被暗中保护着的,这满屋腥臭味都变得甜腻起来。

顾怀玉哪是不把他放在心上?是未曾见面之前,就将他放在心上。

一股酥麻从尾椎直窜上天灵盖,裴靖逸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几分。

欣赏重视他的人不计其数,但唯有顾怀玉,叫他一想到能得到他的重视欣赏,爽得全身骨头都发麻。

周瑞安怔怔地盯着他,看着他笑得风骚无比,仿佛捡到天大的便宜。

裴靖逸突然敛去笑意,正事还未办完,坐起身来问:“说吧,你的上线是谁。”

“我没见过真容。”

周瑞安咳着血沫,到这一步,只求死前能赎几分罪,“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大人物,我的级别接触不到,东辽那边,只有他们的摄政王能与他联络……”

“大人物?”裴靖逸咀嚼着这三个字,大宸朝堂上一品大员就有十几位之多。

若真如他所言,这水就深得很。

“没见过他的真容,那如何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