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叫两声,本相就放你走。……(第2/2页)

这和亲使团怕是来伸手要钱的,真是会挑日子,户部连京官的俸禄几乎都要发不出,哪来的银子交纳岁币?

裴靖逸与东辽打的交道不计其数,太了解这帮豺狼,他屈指在纸上后半句敲了敲,笑得松散,“相爷可知这位摄政王的底细?”

顾怀玉埋在东辽的密探没能混进高层,所以他对这位摄政王一知半解,只知是皇帝的叔叔,年纪不大,为人鹰视狼顾,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嗯?说说。”

裴靖逸指尖在“摄政王”三字上重重一叩,烛火在他眼中映出幽深寒芒,“耶律迟,今年二十七,他爹就是我在吴山一箭射穿的老匹夫。”

顾怀玉握着纸条的手微微一顿,不愧是小说男主,尽惹一些难缠的角色。

“耶律迟与其他东辽人不同。”

裴靖逸从怀里取出帕子,随意地擦擦手上的墨痕,说得信手拈来,“东辽被大宸喂了那么多年岁币,他们朝中文武官早都丧失战意,只想过舒适安稳日子。”

烛光爆出一星火花,衬得裴靖逸眉骨下的阴影越发深邃,“唯独耶律迟,他是东辽唯一的主战派,他的胃口很大,想一口吞下整个大宸。”

顾怀玉不惊不惧,反倒有几分玩味的笑意,“胃口如此好,他就不怕撑破肚皮么?”

裴靖逸盯着他,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一勾。

如此镇定从容,若顾怀玉这副身子能硬朗些,兴许真能披甲上阵,指挥千军,做他裴靖逸愿意鞍前马后、并肩杀敌的那种人。

可惜了。

夜已深,更漏滴尽三更,顾怀玉又困又累,薄弱身子熬不住了,再着急的事情,也得一样一样地办。

云娘早就命人温好汤池,摆好软巾香膏,正等在外间。

顾怀玉不爱在旁人面前赤身裸体,哪怕是跟了几年的云娘,也只允她送至屏风之外。

他这副身躯没什么好看的,清瘦单薄得不像样,连那个地方都秀气素净,与这副病弱身子倒是相称。

倒是替他省了娶妻生子的麻烦。

顾怀玉披着素白寝衣从汤池出来,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他环顾四周,软缎睡鞋不知被搁到何处去了。

寝房里静悄悄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裴靖逸正拨弄着炭盆里银丝炭。

顾怀玉困得眼皮直打架,语气却依旧吊着一股懒倦,“裴将军这是要给本相守夜?”

裴靖逸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摆弄炭火,“我怕炭火不旺,一会冻着相爷。”

顾怀玉眯了眯眼睛,困得发晕,索性赤着脚往床榻走,白玉似的足尖刚触到冰凉的地砖,就听见裴靖逸那散漫的声音,“相爷千金之体,着凉了可怎么好?”

裴靖逸三两步上前,弯腰一抄,手臂穿过膝弯,轻轻松松就将人打横抱起。

顾怀玉挣都没挣,只觉他身上的温烫恰到好处,反倒往那热源处靠了靠,他慵懒抬眸,“裴将军今日真教本相意外。”

裴靖逸臂弯里的躯体轻得惊人,单薄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不动声色地收着力道,连呼吸都放轻几分,“相爷有所不知,我不混账的时候,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顾怀玉轻轻“嗯?”一声,明知故问:“照你这么说……先前都是故意混账咯?”

裴靖逸脚步一顿,难得无话可说,他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正欲抽身离去,忽觉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裴将军终于认清自己的地位了?”

顾怀玉修长的手指死死绞着他的一缕头发,在指节上缠了三圈,像在勒紧狗绳,低声赞赏道:“会做狗了。”

狗来狗去,没完了是吧?

裴靖逸骤然眸色发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猛地扯过锦被,将那副嚣张的病骨架子整个兜头盖住,语气不善:“粗手粗脚,照顾不周,还请相爷见谅。”

可那根发丝仍在顾怀玉指节,死活不放开。

被下那人没急着掀被子,反倒笑出声来,声音带着困意,又透着温柔:“叫两声,本相就放你走。”

怎么叫?

狗还能怎么叫?

裴靖逸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盯着他白皙如玉手指上缠绕的头发,心里一个念头劈头盖脸地冒出来——

这还是白日那个手腕毒辣、济世安民的顾怀玉?

妈的,真叫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