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4页)

关上门后,王维熙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和旁边的两人说:“姑爷还未弱冠吗?”

“对啊,”良吉说,“比我还小些。不过维熙不必担心,主家人很好说话……不对,你们怎么都喊姑爷,只有我一个人喊‘主家’?”

方梨歪了歪脑袋,“不如加入我们?”

良吉动摇:“容我想想。”

他们离开之后,陈允渡目光落在在旁边静默无声的梅丰羽身边,语气平静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梅丰羽浑身哆嗦了一下,回神左顾右盼,才发觉原先的那几个人都离开了。现在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此。

眼前的景象当真眼熟。梅丰羽试图勾起陈允渡的美好回忆,“也无妨啦。之前大相国寺杏花游那次,我们相处的也很愉快不是吗?而且今日我可是一眼就看见了陈允渡的名次,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的……”

“十七。”陈允渡说。

梅丰羽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他本就不是为了刻意问自己的名次,自然也无所谓名次高低,且陈允渡名字在最开始,不光是他,想来大多数看榜的书生第一眼望过去的,都是他的名字。

“还没午时,现在回去歇着为时尚早。”梅丰羽大咧咧地在这边坐下,“我先在这儿小坐一会儿。对了弟妹,这一路上我和陈允渡……”

许栀和对两人一路上的见闻十分好奇,闻言,连带着想问陈允渡刚刚张弗庸留下他说了什么的心都收敛了,转而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梅丰羽受到了鼓舞,抿了一口茶水后,学着茶楼中的说书先生一拍桌面,他“嗷”了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拍得通红的掌心。

许栀和:“无碍吧?”

梅丰羽将自己皱在一团的脸重新倒饬平整,故作洒脱道:“不碍事。”

他望着坚硬的桌面,到底没舍得伸手拍第二次,转而叙述起了两人的经历。

两人的经历稀疏寻常,和万千归乡赶考,或者从县乡赴往府城赶考的书生并无不同,一路上除了夜间休息,大部分时候都是与书为伴。

在船上的时候,他甚至看见了有一个书生抓紧光阴查缺补漏。原先那书生本不晕船,子夜时分突然呕吐发热,被担下了船舱,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赶上。

除了这一件小插曲,还有另一件事。

从船上下来后,两人正准备租马车到府学周围,但临近秋闱,渡口附近的车行生意兴隆,一架马车都没剩下。

后来有个车行掌柜说:“马车是没有了,但驴车还有一架……就是吧,赶路比马车慢些。两位小郎君若是不介意,可五百文一天租给二位。”

有总比没有好。梅丰羽和掌柜道谢,乐观道:“驴车虽然慢,但胜在路上平稳。正好有利于我们两个读书。”

掌柜笑:“有此心,无事不可成。”

两人坐在露天的驴板车上,行进的时候需要抬着腿,否则就会拖到地上。从渡口到府学有一段乡野小道,一路上茂密的草茎划过两人的脚踝。

“这里还算一切寻常,”梅丰羽说,“到了村子里,有一个婆婆伤了腿脚,借问能否驴车捎带一程,弟妹,你猜怎么着?”

许栀和:“你们带上了她?”

“错了。”梅丰羽在胸前双手交叉,“陈允渡直接做好人好事,跳下了驴车……哎!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他看向陈允渡。

“跳下驴车?”许栀和略微诧异。

陈允渡被两人注视着,不确定地朔:“大抵是府学不远。”

“是吗?”梅丰羽挠了挠脑袋,“你是这么说的吗?不过大差不差吧。可弟妹你知道吗?那个乡子到府学还有几十里路,他从刚过午时走到了夕阳西下,第二日就入了府学坐考……当真惊险!也当真精力充沛!”

说完,他仰头一叹,“还是年轻人根骨好。”

许栀和提醒:“梅郎君只比允渡年长一岁。”

怎么说的如此沧桑?

陈允渡:“当时没想别的,婆婆腿伤严重,且驴车位置不大,连带着车夫和陪伴婆婆同行的年轻人,车上坐不开……至于第二日的州试,我相信能走到。”

梅丰羽啧了一声,伸手一巴掌拍在陈允渡的肩上,“你是意气风发无畏前路了,害我担心了大半日。”

陈允渡说:“有甚不放心的,我向来不做没把握之事。”

许栀和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梅丰羽的话密集,陈允渡的话稀少,通常情况下,每十句话里面才能听到陈允渡偶尔一两声回应。

不过话不在多,够用就行。

陈允渡见他滔滔不绝,大有回顾这数日来食不能安、寝不能寐,平淡中带着波折经历的趋势,淡声打断道:“你不是说要给小叔父写信吗?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