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静姐儿站在树下,声音带着哭腔道:“催雪,催雪,你快下来啊!”
树上,一只黑白混色,四足雪白的狸猫紧张地盯着成包围之势的府丁,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许栀和望见了树枝上有些炸毛的催雪,对刁娘子道:“围得人太多,娘子叫他们离开吧。”
刁娘子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虽然人在会惊扰催雪,可是如果没人抓,催雪跑了怎么办?
她抿了抿唇,见许栀和神色认真,做出让步,“好,我让他们都先退下。”
许栀和对刁娘子身边的丫鬟道:“有劳,准备一根细竹枝,一根细绳,再准备几根羽毛。”
丫鬟问:“鸽子毛可以吗?”
“都可以,”许栀和笑,“还请越快越好。”
丫鬟快速跑走了,片刻后,带回许栀和要得材料。
许栀和不敢耽误,将羽毛错落绑好后,系在竹竿的顶端,微微晃动,羽毛像是扑腾的小鸟。
她上前两步,朝着树上的催雪晃动手中的“逗猫棒”。
催雪果然被晃动的羽毛吸引,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许栀和手中的羽毛,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旋即身姿矫健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跑到她的面前扑着羽毛玩。
刁娘子惊讶极了,她和身边的丫鬟面面相觑,“这……”
这就成了?
静姐儿看到催雪回到院中,迫不及待靠了过来。
十岁的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专注扑着羽毛的狸奴,心中一片柔软。
许栀和用帕子将细竹竿包住,递给身边的静姐儿。
静姐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催雪认羽毛不认人,竿子落在了谁手中,就跟着谁转悠。玩了半盏茶,总算尽兴,懒洋洋地走到静姐儿的身边趴下。
静姐儿抱着催雪,认真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半响,轻声问:“你们是爹爹说要来家中做客的吗?”
许栀和朝着她笑:“是啊,听府上人喊你静姐儿,你叫静宁是不是?”
静姐儿点了点头。
许栀和望着沉默寡言的她,俯身擦了擦梅静宁垂在眼睫上的几颗细小泪珠,“好啦,这根竿子送给你,下次催雪再爬到树上,你就这样逗它下来。”
梅静宁望着手中的细竹竿,府上的下人走得急,没来得及抚平竹竿上的细刺,一块帕子包住,就不会将手划破。
她抬头看着面前身着菡萏色衣裙的姐姐,半响,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扯住了许栀和衣摆,“姐姐,你跟我来。”
刁娘子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从谢娘子去世,静姐儿闷闷不乐,除了怀中的催雪,几乎从不与人主动说话。
现在,她竟然主动拉着许栀和。
许栀和被梅静宁拉着,有些意外,她回眸朝着刁娘子望去,后者连忙点头。
她对梅静宁一片赤诚,但到底为人继母,梅静宁虽然才十岁,但聪明早慧,敏感脆弱,她一般是不会主动过界,怕吓着静姐儿。
现在静姐儿愿意主动与许栀和说话,她心中一万分激动,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去书房,告诉官人这个好消息。
许栀和得了刁娘子的示意,跟着她一道走入了屋子。屋中陈设简单,只有正对着床榻的一幅画很显眼。
梅静宁拉着她走到画面前,眼神眷恋地流连在画上。
画上,是一颗茂密的大树,树荫下坐着一个女人,和一只白黑色的狸奴遥遥对望。
从梅静宁的反应中,许栀和立刻猜出了画中女子的身份,梅公的元配妻子,谢娘子。
梅静宁:“那只猫,叫作引月。娘……娘去世后,引月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小小的催雪。”
从前她尚且不知道生离死别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府上装点的素白之后,再也没了母亲的笑颜。她以为母亲和往常一样,去外祖家或庄子上了,满怀期待地等候,却又一次次失落。
去年,爹爹的好友牵线,说刁家姑娘青春姣好,又倾慕他的才学,愿嫁其为妇。爹爹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将蹲在她的面前,询问着她的意思。
仿佛只要她皱眉,爹爹就会立刻辞了那人的一片好意。
梅静宁望着爹爹已然生了白发的鬓边,微微点了点头。
她还有催雪陪在身边,但是爹爹从祖宅回京,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许栀和望着梅静宁平静又乖巧的脸蛋……静姐儿,有些让人心疼。
她望着墙上的画,没有试图劝说她接受自己新的继母,只问:“静姐儿还记不记得,引月的足尖长什么样子?”
梅静宁似乎没想到姐姐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拉着她坐在桌上,拿了笔纸一边勾画一边讲解,“足尖黑白参半,上面有一个黑点……像这样。”
她的笔法是梅尧臣精心教导的,用笔干净利落,描画勾勒片刻,一双毛茸茸的猫爪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