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岩穴藏(第4/5页)
太难了。
叫秦诏拒绝,实在是太难了。
他日思夜想、垂涎已久的心上人,用这样怅惘和柔和的口吻哄他,他几乎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可他又知道,燕珩最会的,便是这样的恩威并施。
因而,他忍住想吻他的冲动,反问道:“燕珩,我把玺印交还,你可以遣散后宫,此生只有我一个人吗?”
燕珩开口:“不……”
那话只说出一个字儿来,秦诏就吻上去了,两人扭缠在一起,热火朝天,涎水交融之声啧啧作响,紧跟着是玻璃盏摔落的声息。
小仆子们候在殿外,左右相觑,身子躬得更低了。他们害怕,那两位在里面,不会真的打起来了吧?
打没打起来不知道。
但晚宴上,符慎看着秦诏嘴唇破皮,肿起来,倒是关切地问了一句:“王上,您的嘴,这是怎么了?”
秦诏轻哼了一声:“吃蜜的时候太专心,撞到柱子上了。”
其余人纷纷露出一副诡异神色,那为啥燕王嘴唇也肿了?难不成,你们两位,一块吃的蜜,一块撞的柱子?
秦诏道:“燕王临视,下榻行宫,本是一件值得欢庆的大喜事,咱们不提这个,只专心吃酒才好!”
燕珩就座。
秦诏就坐在人副首。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个儿好像还是那道矮他三寸的桌台,因想起来这茬,腹中委屈顿时涌上来了……
他扭头,跪坐,一面给人斟酒,一面哼哼。
燕珩道:“如何?秦王不情愿?”
秦诏答道:“情愿,给您斟酒,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情愿的了。只是,矮了几分,够不到。”
“嗯?”
秦诏不敢说,只得摇头:“是我胡说,我只是想问您,方才说的那事,您考虑得怎样了?”
燕珩冷哼一声,被人勾起回忆,哪件事?遣散后宫?……
帝王沉默片刻,压根不理他,反问年予治:“那玺印,还要多久送过来?这天子行宫,藏了些咬人的毒虫,逢着盛夏,扰人安宁,寡人住不惯。”
“咬人的毒虫”秦诏接话:“您才来一日!做什么那样着急——”
“哼。”燕珩饮酒:“才说了,躲着毒虫。”
秦诏道:“再没有了,我的王!什么毒虫,我方才已经将那放肆的小东西捏死了,您奔波辛苦,就再多住些时日吧!”
年予治也道:“正是如此,玺印还须月余,方才能……”
燕珩毫不担心此处有什么危险,当即将话摔在秦诏脸上:“你们也不必糊弄寡人,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再半月,寡人便要离开,到那时,见不到玺印,即刻开战。”
一向不喜战事的燕珩,仿佛被人耗尽了耐心。
秦诏不敢吭声,只得说道:“半月?……半月也、也能送到。”
燕珩这才“嗯”了一声,接过他递上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那是何等的豪气?论吃酒,秦诏在人面前,实在连蚂蚁都算不上。
好在,他提前请了一帮救兵。
秦诏一面给燕珩倒酒,一面扭过脸去,朝大家使眼色。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早就心中有数,见这架势,也只好迎头赶上。
符定看见了。
但他压根没什么反应。
大家收到秦诏的意思,开始给燕王频频举杯,那好听话一箩筐,恨不能将他吹得如仙人一等。
燕珩哼笑,睨了秦诏一眼。
秦诏忙扶住酒壶,讪讪笑:“我也不知,他们竟这样崇敬您……”
酒过三巡,秦诏才从燕珩脸上捕捉到一抹粉色。但瞧着,神色分外清明。他心中着急,想再叫人帮忙,一扭头,便傻住了。
秦诏:……
座下躺了一群,全吃醉了。
再看燕珩,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他神色震惊,左右相顾:不是??
符定老儿淡定地吃了一杯酒,笑道:“秦王有所不知,咱们燕王千杯不醉,饮酒如水,乃是谦辞,并非比喻。”
秦诏:……
他知道燕珩酒量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好吧?
他以为,往日里吃酒,是群臣不敢劝,至多不过足饮,今夜吞乎百爵,竟也无事?——
那场筵席,仆从们捞起一大堆人。都吃倒了,便散得比往日还快。
燕珩抿唇,拂袖起身,小仆子们眼尖地扶上去了。
秦诏也忙跟上,使了个眼色,将小仆子撵走,自个儿又扶上去了。他一手揽住人的肩膀,一手回握人掌心,似搀似抱的凑上去。
两人沿着夜色,自那开满芙蕖的水榭池阔道之中穿过。月光垂落,洒满长阶,给馥郁满塘的水中仙渡了一层柔光,仿佛沁润的绸缎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