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气亦结(第2/3页)
他已仔细检查过了,应当是无碍的。
秦诏微笑。
——公孙渊失策了。
他不知,那书信是特殊质料写成的。
他二人小时便常玩这等游戏,将纸页分剥两层,外头写实在的假话,底下拿水化开,才是真言,就连这一层,也要反着写才算。因而,若不把纸页剥开,任他火烤水泡,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的。
楚阙自然知道。
那信表面上写足了想念,背地里却嘱咐了别的紧要事:
[我在燕宫安好,如今,已入主东宫,颇得盛宠,你须将此事,传于秦宫上下,并春鸢宴因我而起,芽花乃为我而寻。]
[再有,将羲和宫中的仆从调出秦宫,安置养老。此二人皆已年迈,主仆一场,恩情难当,必当相顾,使其暮有所养。]
那两个无得亲眷友朋的老仆子,被人接出宫来时,冲着楚阙千恩万谢,直到听说是那位叫人送到燕地做质子的小主子秦诏所托,登时淌岀一串泪水来。
紧跟着的头一句,便道:“小公子寄人篱下,过得可好?可受人欺凌?燕地虽远,我们跟着往来的商队,搭一程车马,必也能到的。”
楚阙忙道:“他好得很——你们自不必挂念,往后的日子,安心歇养便是。”
老仆子幽长地叹气,自知他们的公子心善。
……
这“心善”二字若搁在秦诏身上,只衬着违和。
公孙渊可不认。
莫说他了——恐怕就连燕珩都未必认。如今,这燕宫三百里,谁看他,都是“作恶多端”的“坏小子”。
将这全天下搜罗完,若说还有一个认的,那便是季肆了。
待他回转。
季肆便与人鞠躬行礼,无处不显恭敬,又道:“得公子相助,我方才能与娘子相见,季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他日,公子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自会倾囊相助。”
秦诏笑道:“诶,我刚好有只玉佩,才要找人打个样式,不知道公子……方不方便帮这个忙?”
季肆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易将这“感谢之诺”用掉。
秦诏见他不语,便问道:“怎么?难道公子不舍得?”
季肆道:“自然舍得,还请公子将玉佩取出来,与我一看。”
秦诏苦恼道:“才说呢,已碎成个渣了。裹在帕子里,就搁在内室,公子方便与我看一眼吗?”
季肆随他进了内室,那玉佩就从袖中掏出来,搁在他掌心。
完好无损、翡色盈光。
季肆装傻道:“公子这是?”
“买卖。”
季肆怔在原处,眼皮低垂下去,复又抬起来,佯作不解的看着他。
“此内室无人,公子不必——再装傻了。”秦诏道:“如今,外头自有人等着,你我长话短说。任他卫王也好,燕王也罢,若是到嘴的肥肉,必是吞吃无疑。”
“公子是想?”
“这块玉佩,乃秦王所赏,与我为储君信物。公子助我登顶,我以秦国为礼——保你季、余两家通天之权贵,必无一分隐忧,公子,可敢赌一把?”
“赌一把?”
季肆果然变了脸色,慢慢透出更幽深的笑,再回过眸光来,已然不似方才懵懂温雅,倒显得气势逼人、城府凛然。
他沉思片刻,笑道:“说来惭愧。季某不愿做赔本的买卖。”
秦诏挑眉,冷笑道:“若是如此,那我就只好——横刀夺爱了。”
“?”季肆扬眉,愠怒道:“你方才还说……”
“哎,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如今,我改变主意了——若得这样美姿容的佳人做王后,那我父王,说不准还挺……”
“够了,不要再说。”
“季肆,身家富贵与性命无虞、再加一个绝色佳人——若我是你,实在的没有第二个选择。”
说着,秦诏微微俯身,凑近到他耳边,轻笑道:“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名为质子,实为东宫。只需奏秉父王,季家……”
季肆磨牙,喉间顶着一点不忿的火气道:“秦诏,我暂且信你一次。”
话音刚落,喉间一紧。
秦诏猛地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脸色陡然变冷。
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柔和的笑,然而眼神已然锋利无比。
——那神色,几乎是挑衅。
秦诏道:“季肆,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是我受卫姐儿所托,才给你一次机会罢了。你以为……”他微微停顿,才嗬笑道:“你以为‘秦诏’二字,也是你配提的?灭你季家、剐掠财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我既跟你‘要’,而不是抢,那便是——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