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与实(第10/13页)

正说着话,韩屿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他看见萧寒,用不怎么善意的眼光将他打量了一遍,努了努嘴问:“这谁?”

何冉犹豫片刻,说:“朋友。”

她说完,又给萧寒介绍韩屿。

斟酌了几秒用词,最后她指着韩屿说:“路过的。”

韩屿:“靠!”

费尽口舌打发走韩屿这个烦人精,何冉终于在晚上十点半之前赶到礼堂和萧寒见面。

关于韩屿,何冉只是简略地告诉萧寒,他是跟自己学校的同学,算不上朋友。萧寒听后点了点头,没问什么。

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世和背景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过问。

二楼那张单人床也不比一楼的洗发床宽敞到哪里去,床上凌乱地堆积着两人的衣物。

这其中就包括了何冉的眼镜,萧寒将它拿下来的时候,何冉交代他放在远一点的位置,免得压到。

萧寒一开始将它放在他们的衣服上面,可随着他们的挪动,它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何冉被他的动作一点点逼到床头,后脑勺枕在棉芯已经被压得凹陷下去的枕头上。她抬起手接住一滴从他额角滑落下来的汗珠,却未能防住第二滴。那滴汗水掉落在她的嘴角,余热比她的体温还灼人。

萧寒在这个过程中眼神总是格外分明、真挚,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不像大多数被欲念冲昏了头的男人,何冉能感受得到他的认真对待。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进何冉的心里,令她回忆起自己这一路从市区追到小洲村来,近似疯狂地多次站在他家门前。

最初的最初,一切冲动不过是因为一道魂牵梦绕的声音。

而现在,梦境终于成为了现实。

结束之后,他们聊了一会儿。一张枕头上躺着两个脑袋,可想而知挨得有多近。

何冉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张枕头上见到过女人的头发,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萧寒,问:“你跟阿曼是什么关系?”

萧寒已经准备入睡,听到何冉的声音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回答道:“有过几次。”

“那现在呢?”

“没有了。”

何冉想了一会儿,又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她从二楼下来,那时候你们还住在一起?”

“不是。”萧寒低低地打了个哈欠,解释道:“她偶尔会回来住,她睡二楼,我睡一楼。”

何冉注意到他的措辞,眯了眯眼问:“为什么说是她回来住?”

萧寒说:“她是这家理发店的主人的外孙女,老人家过世后理发店就留给她了,她又不会干活,就让我帮忙看店,赚的钱也算我的。”

何冉听明白了,原来这理发店不是萧寒开的啊。也对,他近年才来广州的,这理发店里的摆设看着岁数比他还大,不可能是他开的。

第二天清晨,何冉先醒过来。她想下床洗漱,脚着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眼镜。

手在床上迷迷糊糊摸索了一阵子,眼睛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究竟是什么。

先摸到一件内衣,她顺势穿在身上。

再摸到一条内裤,根据尺寸判断应该是萧寒的,她放到一边去。

又摸到一件衬衫,不管是谁的,先套到身上再说。

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眼镜,何冉心情变得急躁起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床上还在熟睡的人,“萧寒。”

她叫了好几声,萧寒终于有些动静,他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怎么了?”

何冉说:“我看不清楚,你帮我找找眼镜。”

萧寒胡乱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精神点。他坐起身,感觉到屁股底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着,伸手拿出来一看。

是何冉的眼镜——但是镜腿折断了。

萧寒有些无措地看着何冉:“这……”

对于一个深度近视的人来说,没有眼镜就不能活。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何冉刻不容缓地让萧寒带着她去配一副新的。

小洲村附近没有眼镜店,他们得坐公交车去广大生活区。

公交车上,两人为“究竟是谁把眼镜压断”这件事争论了几分钟,最后何冉一锤定音:“在你屁股底下拿出来的,那肯定是你压断的。”

萧寒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承认罪行了:“对不起,我下回注意点。”

何冉闹起小脾气,转过头不愿意理他。

下了车后,他一路牵着何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何冉严重缺乏安全感,看什么东西都得眯着眼睛,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萧寒不禁问:“你近视多少度?”

何冉答:“八百多。”

“怎么那么深?”

“不知道,慢慢发展的。”

萧寒伸手在她脸前晃了两下,问:“这样能看得见吗?”

何冉忍不住翻白眼,“我又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