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四信徒

楚九辩走出殿门,正准备拿伞,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起来。

他一顿,偏头看向身侧赶上来的人。

“?”楚九辩微微凝眉。

秦枭已经撑开了伞,若无其事般道:“我送你。”

盯着人看了半晌,楚九辩终于眉头舒展,轻笑了声。

他抬脚朝前迈出连廊,秦枭便紧跟在他身侧,伞面大半都遮在他头顶。

他们步伐不紧不慢,明明在同一把伞下,肩膀却离着足有一拳的距离,谁都没有越界。

一路无言地行至瑶台居,楚九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秦枭,问道:“要帮我洗漱吗?”

“你需要吗?”秦枭不答反问。

“不需要。”

秦枭就笑了下,说:“那明日见。”

楚九辩颔首,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就顺着连廊回了正屋,小祥子等人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瞧见了,此刻也都忙了起来,准备洗漱用水。

楚九辩回了卧房,宫人们忙忙碌碌给他准备好了一桶的水。

他日日都有洗澡的习惯,小祥子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公子,您手伤了,要不要奴才伺候您洗漱?”小祥子担心地问。

“不用,你们去外间候着吧。”

“是。”众人都退了出去。

楚九辩行至窗边,将窗户推开。

这扇窗虽不是正对着院门,却也能瞧见门口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楚九辩又将窗户合上,转身走至衣架旁。

他将官袍褪下扔到上面,只留了条单裤后才坐到镜子前。

他不需要梳头,也不需要什么发冠,所以梳妆台上就只有两把梳子和涂身体的脂膏。

只是那脂膏质地有些油,楚九辩从未用过。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比不上现代的镜子,却也能将他精致的面颊以及光洁无暇的身体照个清楚。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划过覆着薄肌的胸膛。

已经瞧不见什么痕迹了,但指腹触摸的时候,却还是能摸到些凹凸不平,这些地方都曾遍布伤痕。

食指传来些痛楚,楚九辩看到镜中人胸口处缓缓蜿蜒下一道殷红的痕迹。

他轻轻眨了下眼,松开手指,转而用掌心擦了下,便将那些血迹擦得到处都是。

“......”

楚九辩蹙眉看了眼掌心和指尖上的血,而后起身行至浴桶边,褪下长裤坐进里面。

胸前的血迹被水流冲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

只青年搭在浴桶边的手,正从食指处缓缓落了一滴鲜红。

楚九辩低下头,将脸埋入水面,长长的银发散在瘦削的后背上。

“系统。”他在脑海中问道,“有没有治精神病的药?”

屋顶之上,男人撑着伞静默许久,才转身,一晃眼便没了踪影。

议事堂。

秦朝阳刚把需要回复的奏折都送去了司礼监,洪公公的人会帮着写回信给地方上那些官员。

剩下那些还未批复完的,或者不着急回复的,他都整理好了放在书案上,等一会秦枭回来会继续批。

之前有楚九辩在,奏折基本当日都能批完。

只是眼下这些奏折基本都是从他们二人去赈灾开始就一直堆着了,加上楚九辩伤了手,秦枭一个人批起来还真有些难度,或许通宵都弄不完。

收拾好这些,他便行至屋外,望着院外算了算时辰。

秦枭去送楚九辩,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从养心殿到瑶台居,以大人的脚程,便是有事耽误了一阵也早该回来了。

正想着,他就倏然抬眼朝屋顶上看去。

下一刻,他就又转身看向议事堂内,果然见那昏黄的油灯旁已经立了一道身影。

秦朝阳走入殿中:“大人,可要继续批奏折?”

秦枭把伞收起来放到桌边,雨水顺着伞尖流下来,很快就洇湿了桌腿。

“有消息吗?”秦枭问。

秦朝阳瞬间了然,垂眸回道:“并未查到关于公子的消息,只那漠北的大祭司,好似与公子确有些关系。但百姓们不知内情,甚至不知道大祭司是否为江朔野杜撰,因此无法肯定。”

“且江朔野本人口风更严,除了大祭司是入梦授业的仙人之外,并未再透露过什么。”

秦枭坐到位置上,拿起墨锭,缓缓磨墨。

他眉眼隐在暗处,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秦朝阳抬眸看着他,轻声问道:“大人何不直接问公子?”

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根绳上蚂蚱,且大人与公子显然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甚至昨夜二人都在宫道之上抱了一下。

既然已经如此亲密,那秦枭便是直接问了大祭司与楚九辩的关系,对方或许也不会再隐瞒。

秦枭磨好了墨,提笔沾墨,批起奏折。

秦朝阳便也不再多言,只寻了暗处隐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