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生变(潘柳儿尾声)……(第3/4页)
许氏跟乔家两个姑娘都熟稔,说说笑笑脸上带着悦色。徐大奶奶等人张罗着要摸牌,乔姑娘等都凑上去瞧热闹,祝琰携了许氏的手,坐到朱栏边上说私话。
“泽之同我坦白了。”许氏靠在亭栏上,低声道,“他说,觉得很对不起我,煎熬了这段时间,不想再瞒着我。他说,是自己一时糊涂,跟我保证,从此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
“二嫂替我跟泽之出面做恶人,是怕我被那人言语伤及,也不愿我同泽之脸面有损,我心里是有数的。”许氏垂眸瞧着结冰的湖面,幽幽道,“她不肯放手,我能理解。进过那样的火坑,好不容易逃出来,想抓住个温厚可靠的人,做下半生的倚靠……似乎无可厚非。泽之也有他的不得已,我好像也不是不能原宥。我从来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仁厚善良、古道热肠,原本这些都不是错。可我还是会觉得受伤,觉得难过,觉得心里堵得慌。二嫂嫂,你说,是我太小心眼了吗?”
祝琰摇头,抬手轻拍许氏的肩膀,“易地而处,换做是我,也一样会觉得不舒服。宝鸾,你别太强迫自己,没人要求你必须大肚必须容让。你生泽之的气,是理所应当,这不是小心眼,是他所言所行,没能思虑你的立场。”
许氏垂低了脑袋,痛楚地抱住头,“我也不想为此纠缠,他诚心求我原谅,向我赌咒发誓此生绝不再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绝非故意惹我伤心。可我实在没办法……我好像,再也没办法毫无芥蒂的面对他了。甚至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没办法再说服自己相信……二嫂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到底该如何……?”
嬉闹的人群就在左近,欢声笑语掩盖住许氏孤绝的忧伤,祝琰不知该如何劝,她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拥着怀里痛楚不堪的姑娘。
她心底生出几许柔软的枝芽,在冬日最后一缕余晖中,茂盛开花,她不知为何,会怀有这样一丝期冀。
她想守住眼前的一切,守住身边所有的人。用她可笑而坚持的一点义气,为他们遮蔽阴雨。
正月初七的晚上,祝琰带着玉轩洛平等人出了一趟门。
南棠里小院东边偏房里,潘柳儿得了信,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抬手拢了拢头发,急忙催促着身边的人,“快,小芬,扶我过去。”
几日没进水米,终日靠着大夫开的汤药维持,她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得倒。
小厅里祝琰坐在位上,端着茶盏轻嗅那茶香,无声地等着来人。
潘柳儿一进门就扑跪下去,泪水涟涟地道:“求奶奶赏奴一条活路。”
祝琰抬抬手,示意左右将人扶起,“你不曾承我的恩,我自然也不占便宜受你的理,潘姑娘请坐。”
潘柳儿不安地坐下去,漂亮的杏仁眼左右顾盼,不安地望着屋里站着的几个仆婢。
“潘姑娘放心,”祝琰抿了口茶,淡淡地抬起眼,“今日过来,绝无强逼姑娘屈从之意。我还是那句问话,潘姑娘想要什么价码。”
潘柳儿眼底渗出几分屈辱的泪意,“夫人这样说,是将我当成什么人?我知道我出身微贱,夫人心底瞧不起我,可出身风尘受人欺凌,这条路,并不是我自己选的啊,我……”
“潘姑娘。”祝琰开口,打断了她的低泣,“潘姑娘身世可怜,我很同情,但此并非三爷铸成,更与我无干。姑娘这腔委屈,该向铸成姑娘身世可怜的人去追诉声讨,而非向我。据我所知,我家三爷,有份救助姑娘出水火,让姑娘脱离樊笼,得以恢复自由自身。按俗常来讲,这算是一份恩情,姑娘可认?”
她面容微冷,在听对方诉苦之时,眼底半分怜悯都不曾有,这令潘柳儿有一丝慌乱失神,艰难听完她后面所言,潘柳儿勉强点了点头,“是,三爷恩情,柳儿愿舍余生想报,故而……”
祝琰笑了下,“姑娘既领受这份恩慈,所言所行,却处处恩将仇报,我不愿以歹心推判姑娘为人,却也实在无法理解。姑娘不必急着驳斥,姑娘做过什么,咱们彼此都明白,官府里关着的那些山匪画押的供状,还摆在府衙案头,姑娘没被牵涉进去,并非姑娘聪慧机敏,而是三爷存了善念,不愿姑娘才出火坑,又入牢狱,自己费心费力救活的人,不想亲手再推回万劫不复之地。”
“姑娘所说的报恩,如果指的便是这个,想必这世上,无人消受得起。”
“这些时日,姑娘住在这儿,想必也想了许多,我希望姑娘能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我不是男人,对姑娘没有那种怜香惜玉的心思。如果姑娘冥顽不灵,执迷不悟,那对不住,想来这间小院,就是姑娘余生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