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幹(第2/3页)

迟蓦的手又下去了。

李然在抖。

李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

情绪上,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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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当时就哭了。

丢死人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能让他原地蹦进坟墓躺一躺的“伟大”场面,眼皮根本关不住哗哗往外淌的眼泪。

如果耳朵够灵活的话,想必李然会直接把两只耳朵也耙下来盖住脸,以耳不听为实。

饶是都这样了,他也没把嘴里的衣角吐掉。

相当地听话敬业。

外露的小腹因为紧绷的呼吸就那样一顫一颤的,像痉挛。

迟蓦从头盯到了尾。

然后李然就不理迟蓦了。

连看都不看他!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迟蓦送李然上学。

李然抱着自己的书包,安静地缩在副驾驶,下巴点在搂紧的书包上面,还是很想死一死。

几分钟后校门口到了,车子甫一停好,李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勢,眼不动头不动,只有手悄么声地放到把手上迅速开车门。

……没打开。

迟蓦把车门锁住了。

下一刻,不待李然反应,高大的身躯已经越过中控台颇有威压性地笼罩而来,李然抠着把手的手指收紧,又开始抖了。

怕他哥对他做更奇怪的事。

恨不得弃车而逃。

……逃跑也得有门才行。

李然苦着一张小脸,早上因为羞愤与丢人而哭过的双眼现在还有些泛红,别提多可怜。

“跟我说句话。嗯?”迟蓦离得很近,大手轻柔地勾住李然脖颈,语气放得近于低柔。

从暗恼小李然不争气,一尿到底让李然丢脸开始,李然迁怒于他哥,就严肃地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迟蓦了,闻言果真赌气地说道:“就不跟你说话……”

迟蓦差点儿低笑出声。

要不是心里记挂着小孩儿大概都要“恨”死他了,但凡再敢笑,真的得被判一回死刑,迟蓦肯定忍不住。

他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不怕麻烦,有事解决事,有人解决人,但惹小孩儿生气让自己高兴的傻缺行为,不是他的乐趣。

——真上了床,在床上的行为另说。

这个必须得另当别论。

迟蓦表情收得很紧,表现得异常真诚,仿佛认识到了早上的自己到底有多下流多變态,堪称低声下气地说:“不要不跟我说话啊。不跟我说话跟杀了我、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理理我。求你了。”

李然结巴了:“就、就不理你……”

迟蓦还是那副姿态低微的轻柔音色:“理理我,快点。”

李然就说:“理你……”

言罢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这次李然是被不争气的自己气哭的。

他想发火。

可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发过火。在白清清面前谁敢发火啊,敢发出半点质疑的气息和半个标点符号,就得被白清清更高涨的火焰喷得外焦里嫩。小时候李然特别“惜命”,从不尝试让她妈用怒火把他当食材炒菜。

他爸天天被炒得“色香味俱全”已经够让他“饱腹”的了。

而李昂又不是一个能让别人发火的对象,他永远像个蜗牛似的,慢慢吞吞唯唯诺诺,跟谁都吵不起来。

顶多把想在他这里得到一些情绪反馈、却得不到的人气得半死,比如白清清总能被气到。说他情话不会讲,讲一句就能面红耳赤,从头顶开始冒烟,好像能要他的命一样,有时候心情好想温存地跟他聊一下过往,李昂也总是不吭声不回应,就知道笑。

这样的人能把急性子急死。

气不到李然这样的慢性子。

跟迟蓦在一起一年,李然学到的都以“正面”“积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美好的明天而奋斗”为主的主题,没学过“负面”“愤怒”“睚眦必报”“张牙舞爪”“有狗咬我我也要咬回去”的强势凶狠。

“发火咬迟蓦”的念头虽涌上心头盘旋,但李然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发火,又实在做不出咬他哥这种不雅的小狗行为。

然后就听他愤怒地说:“你欺负我,你、你道歉!”

迟蓦:“……”

迟蓦用了生平最大的耐力才没使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沉着地一垂眸,怕再看着小孩儿的眼睛说话得亲死他:“对不起。”

做家长的不能吝于、更不能羞于道歉,得让小孩儿知道,家长并不全是对的,他们有生气与质疑的权利。

“是哥做错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以后在床下再做些亲密的事我一定严格遵循你的意愿,你说不要就是不要好吗?”迟蓦就差举天发誓了,他没哄过人,每次的诱哄都给了李然,“原谅我这一次吧,乖宝。”

“好吧。”李然在他哥良好的认错态度里找回尊严,没有被嘲笑,感到迟蓦对他的珍重,也用郑重地语气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