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只为须臾片刻欢27(第2/5页)

二人相握的手再次被冲开,头顶的那股激流缓和后,姚宝樱已经寻不到张文澜——他被激流卷走了。

姚宝樱心头慌乱,咬牙朝前方游去。

--

南周建业的玄武湖下,水流不急。

若有人想在此追人、救人、杀人,都并不算吃力。

云虹整个身子落入湖水,潜水用内力锁定张漠。她还未完全锁定他的方位,她耳畔借着水流,忽然响起郎君用“传音入密”带来的一道声音——

“对不起,我没有去云州。”

云虹目光整个滞住。

他知道她之前……

张清溪……

云虹的眼睛,终于看向了水下的张漠。

她追他一路,只看那戴着蓑笠的黑衣青年行动有异。她认出是他,却又不知他武功为何差到这个地步,更不知晓他和南周发生的事。

且她对张清溪……

她已经不知该如何看他,所以她不看。

在落水前,云虹想的是,抓到张清溪,审问张清溪,将张清溪交给南周。

其余的事,她不想多管了。

但是,张漠一道声音,让云虹心神微空,颤颤战栗。她恍惚自己太久没听到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看向他——

她看到他身子到处在渗血。

水流缓缓,鱼水环绕,她的绸带也随之飘曳。

他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光中,被水草、游鱼拽着向下沉去,他不挣扎也不游水。与此同时,他的脸、脖颈、耳畔,以及一身武袍,尽被血浸染。

他的脸白得如同死人,眼睛漆黑温柔。在她望来的一瞬,他闭上了眼。

他闭上眼,如同死了一般。

这种念头刚出,云虹的飞云袖裹住了张漠。

“飞云袖”,是云虹的绝学,也是张漠昔日戏称的“白练飞光”。

她的庞大内力出于一种试探,朝他身上探去。一探之下,连云虹都静了一下——筋脉寸断,内息噬体,走火入魔走到了绝路。

她的内力,已经完全没办法传入他体内。

换言之,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水上烟雨蒙蒙,水下霹雳入海,劈得云虹整个大脑泛空。

当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的时候,她已经游过去,将张漠抱入怀中。

她本已完全不想与他有交集,此刻却也许是飞云袖的试探结果过于荒唐,云虹探出了手,握住了张漠的脉搏。

他被她环抱而纹丝不动。

他的气息弱到极致,被云虹按住的手腕脉搏也几乎摸不出来……他真的要死了。

云虹看着怀中的青年。

她静静地想,倘若他真的死了,那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没有去云州”。

倘若他真的死了,她的爱恨情仇,便都失去了方向。

恨……

她恨他吗?

她此时不知,但是多年前,她是恨过的。

她最恨他的时候,是他们成亲那夜。

那夜,他抛下她的师门与众多江湖人士,跃马下山,消失了整整一年。她沦为笑柄,被人质疑,又连他的生死都不知晓,面对父母与师兄们担忧的眼神,不知从何说起。

彼时她不知他是朝廷人士,不知他不能道出身份。

她更是在今年上半年前往云州查探情报时,才知道他是玉霜夫人的长子,知道他在成亲那夜骤然离去,是因收到云州城破、家破人亡的消息。他记挂他的亲人,不能与江湖人交心,必须做出决裂般的选择。

然而,在她不知晓的那些年,怎能不恨呢?

而在那一年后,他竟然又出现了。

重新出现在云虹面前的张清溪,是一次客栈中的秘密盟约。

有人约了众多豪侠聚会,云虹受父母之托,前去调查。她在客栈坐了一日,约好的豪侠们一一到来。

那些人,便是日后的“十二夜”。

有人玩着木偶,有人抱着佛经闷坐,有人耍着剑,有人在占乩,有人摸着琴弦,有人抚着自己的刀……青年才俊们,是江湖上最出类拔萃的一拨人。如今的小十、小十一,只是当年其中两位收的小徒儿罢了。

黄昏灯上,檐下灯笼哐哐晃动,木门推开,室外风沙卷入。

郎君清朗的笑声比人先来:“我来晚了,罚酒一杯。”

茅檐草屋,张清溪猝不及防地掀帘而入。

他站在满室浑浊江湖人中,仪容俊雅,明珠琅琅。满堂人士有为之惊讶,亦有扭头,来看云虹反应的。

云虹低下头,静然不语。

她的性子足够淡漠,即使身怀怨恨,也很少爆发,更不会在众人会面时,与人难堪。

再或者,她想要张清溪一个解释。

张清溪始终没有给她一句解释,但在“十二夜”结盟之时,人人说起生平侠义之事,要玩笑地为自己定一个名号,他出了些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