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悦(十六)
李季青被猛地拽起来,好一会才看清楚应止放在他面前的是哪一页。
禁言咒已经被撤下了,但现在,他居然还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不记得了。
他写东西的习惯是从后往前写,那些东西都是在他刚出师门寻找目标的时候记录下来的。
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除了上面记的那些,他真的是半点印象都没了。
但当前的情况,可容不得他不记得。
眼见那个少年一寸寸的捏紧了书页,像是有几分不耐的样子,李季青咽了下口水,说话声音很虚:“哪...哪方面的?”
应止莞尔:“全部。”
李季青快要把脑子掏空了,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又在原来的基础上,为应止添了几句话补充,再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得不求饶:“道友,少侠,我真的不记得了,这事真的太久了。我能想起来的,我真的都说了,这...”
应止抓着他的发丝,在一晃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视线落不到实处的夜。记起在温听檐的身边,把柄泛着莹光的权衡。
他没在继续逼着人吐出更多的话,反倒是琢磨不透的问了一句:“依照那个人的形容,你觉得它会是什么材质的灵器?”
李季青想了一下那个老头子说的什么“白净”“贵重”等形容,犹豫了很久,才摇摆不定地回答:“...呃...玉的?”
一句话像是把某种猜想直接敲死。应止从来不相信世间会有那么多巧合,况且这种灵器在整个中州都称得上少见。
李季青的头发终于被松开了。
可还没等他松了口气向对方打商量,一道禁言咒又紧随其后地给打了上来。堪称用完就丢的典范。
李季青一口老血都吐不出来,没忍住看了眼那个神经病,发现人把册子后面那几页给撕掉了,指节凝起细小火光,将纸页烧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些,他将手上的手套扯下来。
应止刚刚抓了这人的头发一把,嫌脏,把手上的东西丢掉后,又换了一双新的。
温听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被下着禁言咒的李季青狼狈的躺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像是在躲避什么很害怕的东西。
那是一个下意识的防御的姿势,视线跟着一转,应止就站在他背对的方向。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但抬眼看见温听檐的时候还是忽而一笑。
温听檐本来衣袖里的手,本来还攥着那两道剑意打算兴师问罪一下,但被这个温和的笑容一打岔,突然又改了想法,决定离开再说。
“把人带上。”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桌子上那个册子也拿走。”
应止轻声细语,尾音稍稍上扬:“听檐,你是专门等我过来帮你拎着人走吗?”
他们说这话也不避着人,把人缉拿回去说的和拎半扇肉回去一样。但李季青没法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听见那个名字,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命犯太岁是偷到哪位爷头上了,满脑子除了“要死”就是“天要绝我”。
温听檐刚刚过来的时候长发被勾了好几下,一路走的稍显磕绊。
但又不可能用灵力把这一片的草木都荡平,所以索性拆了辫子,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他转身的时候,身后的发丝轻扬,顿了一下,语气理所当然:“不然呢?”
应止没再吭声,温听檐便自顾自地往前面走,但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给抱住了。
开始是对方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和以往靠在他肩膀上休息没什么两样。温听檐想起他那几道强行析出的剑意,便没动。
直到身子悬空,温听檐才意识到不对劲。应止抱着他,直接跃到了地面上。
耳边吹过的风让温听檐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才问:“干嘛?”
应止盯着他的衣角说:“脏了。我带你回去。”
温听檐看过去,才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沾上了一点土渍。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不解地想,既然都脏了还怕什么。而后又想起,这或许就是那些凡人谁说的情.趣的一种,话到嘴边又改口:“随便你。”
不用自己赶路的感觉还挺舒适的,温听檐抬手揽住了应止的脖子,又想起什么般,问:“那人怎么办?”
“办法终归是有的。”应止轻轻眯了下眼睛,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只是可能会没那么好受。”
温听檐:“?”
很快他就见识到了那个“不太好受”的办法。
李季青被应止的灵气牵引悬空地飘了过来。灵气的吸引可不长眼,仅仅是上来的这段路,他的脸就在石壁上挨了好几下,鼻青脸肿。
他或许是想要哀嚎,但却因为禁言咒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有闷在喉咙里的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