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榜(三)(第2/3页)

它们轻淡地像是雾气,可他现在正身处玄机阁空旷的阁楼上,怎么会有雾?等他们没察觉的吸入第一口后,才发现,那居然是灵力。

这世上,居然能有人的灵气是这个样子的。

几乎被压成实体的灵气,跟着这阁楼中的空气混在一起,在他们吸入第一口的时候,就为他们宣判了死刑。

接下来的场景荒谬而血腥,连应止都愣住了。

侵入他们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一寸寸爆开,七窍流血,嗓子里想要吐出一口血,却连呼吸都被剥夺。

这就像一场凌迟,血从身体各处流出,在地面上堆积。他们在撑着身子挣扎,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温听檐的嘴角也沁出鲜血,被他抬手抹开了。

他们被绞绕着的心脏爆开。

玄机阁上陷入一片绝望血色的死寂,只有风穿过发出一点声音时,温听檐冰冷,还含着血的声音响起。

“我说,不准碰他的伤口。”他在那些人死去的前一刻,回答了那个问题。

这下,即使他的声音再轻,所有人也都能听清楚了。

他们心口的血被溅得很远,一直到应止的脚边。

滚烫,可怖,顺着往外淌,从玄机阁上的缝隙中间流下去,从外面看来就像是一道血泪。

温听檐灵力消耗过度,单手撑在了地上,那鲜血沾染上他的发丝,他的衣袖。甚至打湿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这么气愤狼狈,居然是为了另一个人。

真的是很奇怪。

应止挣脱开压在他身上的尸体,从地上爬了起来,拔出了还插在他手里的刀子,面无表情地甩到了一边。

他把受伤的右手背到了身后,尽量不让温听檐看见,脚步缓慢地走过去。

玄机阁的风声猎猎,吹的温听檐的银发翻飞,他恍惚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乏力地抬起眼,看见的却是一枚玉佩。

“干什么?”温听檐有点看不懂他的行为,问道。

应止声音因为疼痛还有点颤抖,不得不把语速放的很慢。他知道这一切可能有点不合时宜,却还是说:“想送给你。”

温听檐认识那枚玉佩,毕竟他把应止捡回来的时候,对方身上就只有这一样东西。他只是不解为什么要给他。

不用他再问,应止就自顾自地开口了:“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有人说,应该是让我交给以后未婚妻的。”

这有点触及温听檐的盲区了,毕竟他看的书里可没有一本写的是男欢女爱,周围又没有师长。

他默然半响,把嘴里的那口血咽下去:“什么是未婚妻。”

其实这个词,应止也才刚知道没多久。

这个玉佩据当时那些人所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但是非真假,其实也没人知道,毕竟应止已经忘记了双亲的样子。

在他右手的伤口还没出现时,这个玉佩就是那些人要挟拿捏他的手段,不过后来应止就不在乎了。

他不再把所谓“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当回事,但在离开那场火时却还是带走了,可能是因为习惯。

直到前两天,他在街头的糕点铺子买东西时,里面做事的李大娘,看见应止放在兜里的玉佩,“呦”了一声说。

“还是同心佩呢?你家里人这是让你以后交给未婚妻吗?”

应止接过被黄油纸包好的糕点,抬头有点茫然平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那李大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要应止会听进去。看着应止年纪尚小的脸,有种教坏小孩的感觉。

最后只得用一句单纯易懂的话搪塞了过去。

而现在应止将当时听来的答案,在温听檐面前复述了一遍:“就是会一直在一起的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这与其说是一个礼物,不如说是一场邀请。

为了被当成利剑培养出来的人,在那场大火里见到温听檐的那个瞬间,居然也学会了自己去做决定。

决定和一个人离开,好好活着。

而在这血迹弥漫的玄机阁,应止做出了他人生里面的第二个决定。

如果他天生剑骨,此身注定如利剑。

那他选择去做温听檐手里的一把剑。

温听檐沉默了很久,久到应止都以为他不打算要的时候,他伸出那只干净的手,收下了那枚玉佩。

看见温听檐动作的那一刻,手掌处剧烈的疼痛好像都愈合了,应止扯起嘴角,有点不太熟练地笑了一下。

他认真地说:“我以后会成为世间最厉害的人,为你夺得你一切想要的东西,护着你守着你。直到我死去为止。”

那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会说出来的话,太过沉重,也足够震撼。

温听檐在书里看见,这世上不存在白来的好,任何的特殊往往都是有代价的,需要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