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池萤被裹在披风中,隔绝了萧瑟寒风与冷雨,脸颊埋在他炽热的心口,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可心里仍然不自觉地忐忑。

她在他心里算什么呢?

她骗了他,做错那么多事,还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应该是恨她的。

可他方才竟唤了阿娘“岳母”,堂堂帝王,纵是面对皇后母亲、一品诰命,也不必如此纡尊的。

他心里,还当她是妻子么?

还是说,只是为了把她带出来,应付阿娘才这样唤?

红鬃马一路狂奔,直至在一处园囿外停下。

晏雪摧此行虽隐秘,但南直隶寻人近半年,此间官员无不是竭力配合、随时候命,听闻圣驾亲至,苏州知府赶忙命人打理出这座古朴雅致的澹园,供靖安帝歇脚小住。

护卫见他来,匆忙行过礼,撑了伞迎上来。

晏雪摧怀里抱着人,一路行至寝屋才将她放下。

底下的丫鬟要上前伺候他更衣,被他寒声斥退,砰地一声关紧屋门。

屋内只剩两人,彼此相视,池萤垂下眼眸,却仍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沉沉落在她身上。

晏雪摧哑声开口:“一别半年,除了那声陛下,你便与我无话可说了,是吗?”

池萤喉间滞涩,良久才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

晏雪摧咬牙道:“除了这声对不起,还有别的吗?”

池萤颤动着眼睫,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

晏雪摧:“阿萤,看着我。”

她隔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轻声问道:“陛下的眼睛,痊愈了吗?”

晏雪摧抿唇:“痊愈了。”

池萤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既为他高兴,可一想到他能看见她的样子了,一举一动、喜怒哀乐都被他看在眼里,又有种难言的拘谨。

偏偏他的目光还如此的直接而灼热,叫人无所适从。

晏雪摧问:“就这一句,还有吗?”

池萤攥紧手心,有些话不该她来插嘴,但还是忍不住问:“陛下登上帝位,一切可还顺利?可有……可有人伤你、忤逆你?”

晏雪摧压抑着平静,沉声道:“托你的福,一切还算顺利,受伤……在所难免。”

池萤听到最后一句,心口骤紧,正欲追问,又想到距离他登基已三月有余,想来伤也应该都痊愈了。

晏雪摧:“你想与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见她久久缄默,晏雪摧再度开口:“好,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他强压着胸腔翻涌的浪潮,缓声问道:“当日临行前,你曾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

池萤脸色苍白,颤声道:“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真相的。”

晏雪摧:“为何早前不说?温泉山庄内,我日日都在给你机会,木匣中的每一根竹签,都能当你的免死金牌,为何不告诉我?”

池萤泪眼婆娑,“我那时……还是害怕,哪怕心里有半分的不确定,也不敢拿命去赌。”

“你是不敢赌,”他连齿根皆是冷意,“可你敢辜负我的一片真心,罔顾我们之间所有的情意,你不相信我爱你,是不是?哪怕被人逼迫出京,也不敢相信我留给你的暗卫可以护你周全,是不是?”

池萤被他步步紧逼,只是不停地摇头,良久后,才强抑着哽咽:“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办法……”

晏雪摧:“你以为我没有派人盯紧柳绵巷吗?殷氏骗你,说要将薛姨娘送去顺天府大牢,就算她想,暗卫也不会容她伤你母亲分毫。”

池萤怔然片刻,才恍然回神:“你……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我阿娘在柳绵巷?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你以为呢?你每次往来池府,每回去柳绵巷,我都知道。后来我不再派人监视你,不再叫人寸步不离跟着你,也是给你机会去见薛姨娘。”

晏雪摧自嘲地一哂,“可我没想到,这片刻松懈的跟守,竟让你从此离我而去。”

池萤满心都是苦涩,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聪明,战战兢兢地守着人尽皆知的秘密,自以为瞒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一切从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也是,他何等聪明,何其谨慎,怎会对枕边人一无所知呢?

她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何时知道的?”

晏雪摧:“确定你的身份和姓名,是我第一次唤你‘阿萤’的时候,还记得吗?”

池萤再度愕然:“群芳宴?”

他似乎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你以为我那声阿萤,唤的是谁?”

池萤红着眼圈,泪流不止。

也是在群芳宴她身中暖情香后,他们才有了第一次,原来那时,他便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