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晏雪摧灰寂的瞳孔微微一动,掀眸望向她:“母妃,我能看到了。”
庄妃瞬间惊喜交加,“当真?是何时的事?”
“其实去河间之前就复明了,是阿萤的功劳,”他喉结微微滚动,“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庄妃心中酸楚,也不自觉地红了眼:“会找回来的,待人回来,你亲口告诉她也不迟。”
晏雪摧嗓音哑到极致:“好。”
庄妃劝道:“她若回来,见你这般颓唐消沉的模样,也会心疼的。”
晏雪摧沉默许久,捏紧手中的荷包,终于缓缓起身,“我明白了。”
他想,他应该做些事情。
让她彻底走出池家带来的苦难阴影,永远不必自卑于身份,不必看人脸色、卑躬屈膝,处处谨小慎微。
他要让她一生安稳无忧,随心自在。
……
屋外满天风雪,寒风卷着雪沫子直往窗缝里钻。
薛姨娘起身,用旧棉布将木窗的缝隙一点点塞紧压实,总算阻住了灌进来的冷风。
回头见池萤睁了眼,赶忙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是不是冷?”
池萤裹着被子,轻轻摇头:“做了个梦。”
薛姨娘坐到床边陪她,不用问,她也听到女儿在梦中唤了多少声“殿下”了。
能让女儿惦记的,定是极好的人,只可惜缘分浅薄,世事不遂人愿。
薛姨娘叹口气,也不知京中是何情形,二姑娘换回去,能不能瞒天过海。
池萤将银簪收回包袱,也收拾好情绪,望向窗外道:“也不知雪
何时能停,我们何时才能继续启程呢。”
昌远伯的意思,是想让车夫尽快送她们前往江南,总之离京城越远越好。
这车夫或许也收了殷氏的好处,一路马不停蹄,她与薛姨娘浑身骨头都颠散了架。
后来塞了银子,这人态度才客气了些,不再故意走颠簸的沙石路,也愿意偶尔放她们下车歇脚。
渡过黄河后,她们原本打算继续南下,却听说南边这条路山匪猖獗,劝她们改走另一条路,她们听从那路人的指引,竟不知不觉走到这杳无人烟的深山里,迷了方向。
后来下了雪,山野茫茫,湿滑难行,她们只得寻了一处荒废的寺庙暂且躲避风雪。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座庙虽然破败,却似不久前有人居住,简陋的屋舍中放了张木板床,屋外还有些废旧的猎网和铁叉,想来也是山中猎户出门狩猎临时居住之所。
她们这一路常有风餐露宿的时候,马车内一直备有火折和干粮,索性洒扫一番,在此处安顿下来,等雪停后,再视情况动身。
两日前,那车夫拿走铁叉出去猎食,说顺道找找路,可两天过去了,人一直不曾回来,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夜色漆沉,北风呼啸,山中这座孤零零的庙宇仿佛也在风中摇摇欲坠,池萤也有些害怕,可有阿娘在,又觉得安心。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暖暖地裹在被子里,不用面对池府那些丑恶嘴脸,像是又回到庄上的日子,可这回阿娘的身子好转,盘缠够用,还有钟灵毓秀的江南在等着她们,这就足够了。
人这辈子,怎能处处如意,既要又要呢?
……
京城,宣王府。
短短数月,宣王形销骨立,人脱了层皮,昔日天潢贵胄的意气锋芒荡然无存,只剩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宣王妃看着下人替宣王换药擦身,随后推门而出。
院墙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飞身而入,秘密前来回禀。
“……属下亲眼看着那辆马车驶入深山,那地方只有寥寥无几的流民猎户偶尔行经,可以说是荒无人烟,昭王绝不会寻到那处。”
宣王妃淡淡颔首,神色冷清。
她本不愿使这些手段,毕竟那庶女也是可怜人。
可她就是不想让昭王痛快!
从她查出宣王养了外室,就一直派人暗中留意那座别苑。
眼前这人是祖父特意留给她的心腹,办事很是得力,不光查出那外室竟是昭王原定的王妃,还发现宣王不光染指这位,心里还惦记着与之形貌相像的池家庶女。
那时正值争储的关键时期,不好将事情闹大,否则于宣王名声有损,只得暂且按捺。
后来宣王被杖责废黜,她也想看看这池颖月作何反应,便派人继续盯着别苑,却发现她与昭王妃竟前后脚回了昌远伯府。
原本她并未想太多,只叫人继续监视,看池家意欲何为。
直到池家寿宴当晚,派去的人蹲守角门,无意间见一神似池颖月身形的女子背着包袱上了马车,更是在当晚匆匆出城,暗中追上去才发现,那女子竟并非池颖月,而是被换走的昭王妃!
她派人一路尾随池萤南下,后来昭王发觉王妃换人,也遣人南下找寻,宣王妃心念一动,便想出这一计,命人假扮路人,假称山匪横行,诱她们母女偏离原路,困于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