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山攻错(11)(第2/3页)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披着刺绣的羊毛外套,被打扮得精致,从外表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令人赏心悦目。

男孩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像是一尊做工精美的蜡像,只不过舒凝妙听见的呼吸声,可以证明这是个活人。

舒凝妙没有跟他打招呼,心想,他就是时毓啊。

显眼的相貌和成为他人谈资的言语障碍,舒凝妙早有耳闻。

所有人心里都想着他是个怪胎,又不得不因为权势对他阿谀奉承。

这孩子既不说话,也不微笑,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因此而尴尬,久而久之,愈发没人接近他。

到底是自认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若是性格如此,还有个感化的盼头,可时毓大抵是遗传了家族的精神病。

格拉纳夫人这样温柔可爱的女人都阻拦不了时父发病,时毓也没什么希望能好。

说来说去,还不如去讨好格拉纳夫人,或是等时毓死了,去交好时家的旁支,时毓这脉只剩下他这一个独苗,若是出了什么事,格拉纳夫人肯定还得为家里过继一个孩子。

俩人面对面坐着,静默无言,舒凝妙小口地抿着茶,视线落在别的地方。

传言说时毓自出生起就没开过口,显然是谣言。

产房里的孩子若是一声不吭,现在必然在死婴的行列里。

在时毓七岁生日之前,时家也没有慌乱的迹象,时父死后,格拉纳夫人才着急忙慌地为时毓求医,舒凝妙从这些信息里察觉到几分有趣的信息,但并不打算继续探寻别人家的隐私。

看到远处格拉纳夫人走过来的身影,为了装装样子,舒凝妙客气地对时毓开口,假装自己在讨好时毓:“夫人的演奏很好听。”

她没抱着得到回应的想法,打算让话题就结束在这一句。

一直无动于衷的男孩却突然开口:“你想杀了他。”

男孩已经太久没有说话。

第一次开口,声音还是沙哑的,和矜贵的外表不同,像只鸭子。

舒凝妙索性撑着脸支在桌子上瞥他:“那又怎样?”

凉亭正对着喷泉,只有些许绿植遮盖,她已经料想到时毓会看见她对苏旎做了什么。

但正如她所说的,时毓看见又怎么样?

这是舒家的家事,是家丑,就算有人报给治安局,舒父也不会让她被抓走的。

时毓那双浅淡的眼睛看着她,有些迟滞,因为里面不带神采,又冷得怕人。

他除了说话时有些过于缓慢,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你杀过人吗?”

舒凝妙侧头看了眼格拉纳夫人的动向,因为这个问题心头生出些异样感,她没听过时毓会说话,也没听过他会说这样的话:“没有。”

她站起身,想把这个大麻烦丢回给格拉纳夫人,却听见时毓说道。

“我杀过。”

这是她那天听时毓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格拉纳夫人喜出望外地搂过她的肩膀,神色惊喜:“你们在一起玩吗?”

她转头问时毓:“下次我们邀请舒小姐来家里做客吧,好不好?”

时毓垂下眼睫,没有任何反应,像个呆滞的木偶,一点儿没有刚刚说话时的神采。

格拉纳夫人习以为常,牵起时毓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对着舒凝妙点头。

舒凝妙和时毓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差点要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听。

后来,格拉纳夫人时常邀请她来时家,极力促成时毓和她订婚。

她和时毓已经私下达成了交易,舒父只觉得天降大运,忙不迭答应。

不久后,或许是格拉纳夫人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时毓的精神状态在仰颂教会的圣水祝福下逐渐变好,不仅一切正常地开始上学,成绩优异,连社交也表现得十分完美。

但舒凝妙知道他没有。

舒长延调出了时毓私人医生每年的诊疗记录,只为了让她能打消和时毓“恋爱”的念头。

白纸黑字的诊疗记录,每年都是相同的字样,没有丝毫好转。

时家千方百计瞒着的这件事,舒凝妙早就知道了。

这是只有她和时毓两个人知道的交易,时毓给她时家的支持,而她要帮助时毓,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现在想来,也许时毓身上的问题,就是专门为了艾瑞吉而准备的。

艾瑞吉如果选择攻略时毓,以后说不定能真的治愈他。

但和她没关系,她完全不介意时毓的毛病,他的毛病就是在她手里的把柄,越多越可控。

舒长延讨厌时毓,舒凝妙没办法解释,处理方式就是不让他们见面。

见劝不动她,舒长延也只能无奈听她的,但警惕和怒火还在。

他对时毓始终意见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