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页)

像初次面对坦克的波兰骑兵一样,我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过去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唯独钱才是最容易缺的东西。

“哪怕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也好啊。”我感叹道。

“是我心急了,不过机会难得。考虑到今后的生活,这是最优的选择。你母亲单独住楼上,我们照顾起来方便。同时居住空间分割开了,彼此也不受打扰……”她停下话语,“喂,你在听吗?”

我停止思考,“抱歉,觉得有点怪,走神了。”

“哪里奇怪了?”

“只是感觉上的。”我想了想说,“我们聊起人生选择的态度就像婚后很多年的夫妇似的,可明明只交往了四个月。仔细想想,和你在一起以后,对时间的感觉就完全错乱了。总以为过了很久,甚至觉得这四个月比过往的人生还要漫长。”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我也这么觉得,像是着了魔似的。这四个月像是一束花,也是一场梦。难以置信,人类的身心竟可以同时容纳那么丰富的感情。如果每个人的幸福都是限量供应的,我好怕自己把一生的幸福都在这段时间里挥霍一空了……”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响了,是李子桐打来的。电影拍完了,她刚回上海,本以为是想问我晚上要不要约会,结果那通来电差点成了我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完了,他们不会相信的。这下要百口莫辩了。”电话里她的声音辽远,似乎开了免提,但仍可充分感觉到话语里紧张之意。

我挺直背,握紧手机,“怎么了?警方又传唤你去配合调查了?”

“不,都是我的错,不该自作主张去调查的,没想到真的取到手了……你现在在哪,多久能赶来闵行这里?”

我听得一头雾水,只得一边赶往地下停车场,一边温言安慰,说自己尽快赶过去。好说歹说,她这才多少冷静下来,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了。

李天赐在上海租过一间公寓,提前付了一年的租金。如今租约到期,房东联系不到李天赐,又不好自行把租客留下的东西清扫一空,只好报了警。警方按常规流程通知了李天赐的家属,也就是李子桐。

赶去公寓后,房东把钥匙给了她就走了,说顶多再留一天的清理期限。

她被迫整理起了屋里的东西。说是整理,其实只是想打包全扔了。衣柜里衣服不少,得统一叠好捆起来扔。叠的时候她发现有件风衣的口袋硬邦邦的。抽出来一看,是一家高档商场的白金会员卡。还有一张寄存的单据,内容显示李天赐曾在那家商场存过东西。

她心念一动,把每件衣服的口袋都翻了个遍,发现了不少购物发票,其中大额消费着实不少。购买的商品类目几乎都是奢侈品,阿玛尼与范思哲的男款时装居多,古驰的真皮包也买了不少,还有沛纳海和宝珀两个品牌的腕表。

然而,她从未见过李天赐穿戴过奢侈品。

寄存单据和大部分购物发票都是同一家商场开具的。出于好奇心,她当即带着寄存单据前往那家商场,打算把东西取出来看一看。到了现场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表示李天赐确实在今年一月十日寄存过东西。但他特意叮嘱过,取的时候不光要凭单据,还得本人到场才行。

一月十日,“拂晓明星”失窃的第二天。如果警方的死亡报告鉴定无误,李天赐那时候应该已经过世半年了。她的手机里刚好存有死亡证明和户口本的照片,便当场出示,说寄存东西的人已经不幸身故,她想作为亲属代领。

工作人员明显犯难了,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员工培训手册上也没提过该如何处理。于是她一边连连道歉,一边联系值班经理。

没两分钟,身着合体西服的经理就赶到了现场。他把李子桐请到贵宾接待室,几句话就摸清了李子桐的身份和职业,问题当场解决了。

他向李子桐要了名片,转头就嘱咐员工把寄存的东西取来。那是一个带密码锁的沉重铁箱。

“令弟的英年早逝令人痛心,您务必节哀。”经理柔声说,“对了,令弟在过世时曾预定过一款限定款腕表,现在市场价几乎翻了倍。要是愿意的话,我们还是按原价给您留着。”

李子桐应付了两句,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铁箱上,但又不想当场打开生出祸端。于是她故作镇定,在商场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拎包上了电梯。

到了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车,关上车门,扫了眼车窗外没有其他人,她急匆匆尝试解锁密码,但李天赐的生日、电话号码和其他与他有关系的数字都试过了,依然没成功开锁。

突然有人敲击车窗。她吓了一跳,降下车窗才知道是想在旁边停车的人嫌她停歪了,问能不能挪点。她连忙道歉,并驱车离开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