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2/3页)

跑堂的伙计将季止带到了一个不好的位置,这里靠近后厨,进进出出的人,嘈杂的很。

季止只管左瞧右看,也没察觉这些,说:

“把你们送的春酒和角黍端上来。”

坐等的工夫,好奇的扭头打量,只见这满香楼足有三层高,管弦丝竹,笙歌磬乐,满屋子的酒香肉香,跟仙境似的,把她看了个眼饱。

稀奇的是,这里的人,跑来跑去的忙活的,都是男子,除了胡掌柜一个女的,竟看不到妇人身影。

那角黍呈上来,一盘有两个,她剥了粽叶,吃了口,里头竟有肉,软烂无比,那肥肉化在糯米里,真香哪,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吃完了。

那壶春酒,则倒在了自己随身喝水的竹筒里,带回去给金氏吃。

方才在平安食肆得的菖蒲酒,也存在里头,如今倒的时候两种酒混在一起了,喽喽作响。

看的边上的伙计偷笑,悄悄和别人嚼道:

“瞧瞧那,一个关外来的乡下丫头。”

“没长眼的小兔崽子!”

只听后厨门口骂道,原来是一个搬柴的小杂役没留神,撞疼了胡掌柜,胡掌柜一个嘴巴子打的他栽了个跟斗,柴禾散了一地。

那小杂役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脸肿的馒头一样,跪在地下捡柴禾,胡掌柜说:

“罚他三日不许吃饭!”

后厨管事的恭顺的应了,送胡掌柜走了,还将那小杂役狠狠啐骂了一番。

季止倒完酒,将这事看去了,等那小杂役抱了柴禾站起来,她一下瞪圆了眼,

“虎孩?你是我家的虎孩罢?”

虎孩五岁上被肖贼妇掳走的,丢了两年多了,她只觉得那人七八分的肖似,一面说,一面到跟前去认。

那小杂役翻眼瞅了她一下,再瞅了一下,抱柴禾走了。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二姊呀,阿母下雪时炸的油粲果儿,你从前最爱吃了,背着阿母偷偷的吃,阿母还打骂你,你全忘了?”

那小杂役听的站住了,口中喃喃道:

“阿母……”

“哪里来的乡下女,口中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滚出去!”

后厨管事的将她逼到外头,命打.手相拦,不许她进来胡搅蛮缠,季止再闯不进去的。

交门市这处,都在议论高市的平安食肆开业的事,有的还和金氏说了:

“你家发卖出去的田豆,如今在那平安食肆忙活呢,又是引客,又是撒喜钱,又是帮厨,那丫头系着红腰带,忙前忙后的,别提多体面了。”

金氏看热闹的心落空了。

死丫头,在她家的时候偷奸耍滑,到了隔壁却成狗腿子了,一点也不惹事,光听这些,不由的咬碎了一口银牙,说:

“忙你的去罢,别家的事跟着瞎起什么劲?也不见她赚的钱就能到你的钱袋子里了。”

到底金氏在交门市有个做市啬夫的女婿,还是有脸面的,人家也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转和旁人嘀咕去了。

金氏独自在这里守摊子,左右听的都是隔壁的喜事,连个解闷的人也没有,无聊的将拂子挥了驱赶蝇虫,骂骂咧咧的:

“死丫头,一大早跑到外头野了,回来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才念经,就见季止满头大汗的赶来了。

“都及笄了,还成天往外跑,家里的事你一点也不上心。”

金氏朝她脑门戳了一指头,正在那里数落她,季止顾不上解释,喘吁吁的先将大事说了:

“阿母……我……我见着虎孩了!”

“阿母,急急忙忙上哪去,摊子不看了?”

晌午,季元出门弃灰,见金氏驭了牛车,驮着季止从交门市出来大街上,二人都一副急色。

连她夫君杜贤也驾马跟在后头,激动的同她说:

“元娘,幼弟找着了,在满香楼那做杂役,我陪外姑去接人。”

季元呆愣的连灰桶都没拿住,摔在地下也不顾捡了,一骨

碌爬上牛车,跟着去了。

“这虎奴是我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奴,你说他是你家的人,就想把他带走,天底下若都像这样似的,岂不是没有奴隶可使唤了?”

话说金氏到了这,口中叫喊虎孩,直闯了后厨,一把搂了灰头土脸在那倒泔水的小杂役,哭的喊的说“我的儿,我的虎孩,瘦成这样了”。

见来人驱赶他们,便抱起那虎奴就要走,被满香楼的打.手拦下,两厢闹了开来。

杜贤会点拳脚,然而不敌对方人多,挨了顿打,不过闹成这样,满香楼的胡掌柜到底下来见了他们。

听了金氏的来历,有了这番话。

金氏说:“他就是我家的人,是我生的,你想强占不放,门都没有!”

然而胡掌柜命人拿来了虎奴的身契,上面记载他祖籍就是渭南郡的,被他阿母卖身为奴的,签字画押也有,官印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