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雪夜

袁润柏在澳门欠下巨额赌债的消息一夜间不胫而走。

袁琴容听到的时候正在为袁鸿仁处理膝盖的伤口,她愣了很久,试图给大哥打电话,可袁司流并没有接。

“所以,之前外地有个城市没法按时交房是不是也有润柏的缘故?”云启徽问。

“不会的,这么大的集团怎么会被一点赌债影响。”

袁琴容莫名有些慌乱,很快起身,“不行,我要回去一趟。”

云启徽:“我跟你一起。”

嘱咐佣人照顾好袁鸿仁,两人便匆匆往袁家老宅赶。

没想到宅邸内灯火通明,所有兄弟姐妹都在,追问袁司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个兄弟姐妹,袁琴容向来是最不受重视的,尤其是她二十岁出头就选择嫁给云启徽后,就更成了家族中的边缘人物。

她在哥姐们的争执中,渐渐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润柏已经沾赌四年了,从他去外地读大学后就开始赌。

刚开始还是赢钱的,可赌博这种事哪能次次好运,起初只是亏了几百万,他没告诉家里人自己还了,可不足三日又欠下数千万,他没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只好跟父母说了,袁司流气得关上门拿棍子抽了他一顿,替他还了钱。

正好是暑假,于是没收他身份证与护照、通行证,勒令他不准离京。

可暑假一过又要去南京读书。

袁润柏又没忍住,他告诉自己最多只输五百万就收手,那天他特别顺,一坐下就赢了百万,越打越上头,等回过神时已经输掉八千万。

就这么在几年间不知挨了多少打,却每每死性不改。

袁润柏向来以温润儒雅的性格被称赞,私下赌瘾却如饕餮被养出越来越大的胃口。

大学毕业后,袁放给这最看重的孙子资金创业,还事事亲力亲为替他操持好一切。

却不想袁润柏竟然拿公司做抵押又去赌。

这回输得数目就大了。

袁司流气得怒火攻心,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到了这个岁数,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儿子能接手整个集团,袁家那么多小辈,他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件事,于是又想尽办法还了那笔钱。

袁润柏大了,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好管,总不能打断他的腿。

甚至袁司流一次次还钱在他看来都成了自己的靠山。

他胆子越来越大。

这回不到一个月,他再次被扣在赌场,电话打到了袁司流那儿。

他又去赌了,输了更多的钱。

袁司流气得想再不管这孩子,可那向来溺爱子女的妈又紧紧护住袁润柏:“你想办法啊司流!要是真被爸知道司流这辈子都别想有出路了!”

袁司流被气得吃救心丸,可隔天又开始想办法该怎么补上那巨大的窟窿。

但这次没能再瞒住袁放。

一家人七嘴八舌,指责袁润柏怎么能沾赌,指责袁司流怎么能纵容儿子到这样的地步。

袁放坐在那头始终没说话。

又有二儿子袁司成追问现在集团到底什么情况了。

袁放抬眼:“你现在知道关心集团了?你到处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关心过!?”

袁司成:“爸,我也有集团股份,我怎么就不能问了!?现在是上百亿,明天就是上千亿,我们有那么多钱让这小子败吗!”

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插话道:“就是啊,本来这几年公司财务状况就有问题,前段时间的楼盘都没能准时交房。”

“爸,我们也都是集团股东,有权利知道现在公司的真实财务状况!”

……

袁放忽然勃然大怒。

他一把拎起茶壶用力朝人群中央砸过去:“滚!都给我滚!老子有什么义务跟你们解释!”

袁司成还想说,刚张口,被袁放指着怒斥:“不孝子!你再不滚以后就别再来了!”

袁放对这些子女自幼就是棍棒教育,哪怕都已经长大成人却依旧被潜意识的服从驱使,纷纷离开了。

唯独袁琴容。

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话。

哥哥姐姐们指责怒斥的时候她都站在角落,一句话都没说。

云启徽轻轻扯了扯她,低声:“先回家吧。”

袁放抬头,看到她还在,怒火攻心抄起一把折扇丢过去,金属扇柄正好砸在袁琴容额头,迅速青红一块。

他对这个让家族蒙羞的女儿向来没好脸色:“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袁琴容垂着眼,都没抬手摸额头伤口,只是平声静气开口:“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袁润柏欠了那么多钱的?”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

袁琴容依旧平静,只是重复询问。

她的模样其实很奇怪,袁放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只能强压怒火回答她:“两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