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是你的口谕吗?(真相开始)
张福瞧着在陛下龙榻上睡的正香的人难得多了一句嘴:
“陛下,您身子经不得半点儿磕碰,侯爷睡觉可老实?不然奴才送侯爷去偏殿睡吧?”
萧宸想起之前凌夜寒那睡觉的姿势犹豫了片刻,不过方才张福的话让他心里酸涩难耐,再看着那趴着也睡的脸色红扑扑的人便有些心软,摆了摆手:
“不必折腾了。”
他又瞧了瞧那人晾着的红肿屁股,有些心疼有些好笑,抬手把他的亵裤扯了上去,抬眼扫了一眼张福:
“把他翻过来吧。”
张福和两个内殿伺候的侍从这才小心地把这位刚刚挨了打的侯爷翻过来,一边翻一边开口交代:
“侧着,太医交代侯爷今晚不能压着伤处。”
张福将睡着的人面向里面的陛下安置好,这才微微躬身告退,从帷幔出侧身出来,剪了烛火,拉好帷幔,内殿顿时昏暗下来,萧宸此刻也是疲乏已极,看着那张面向自己的脸时,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撑着身子躺到了里侧,耳边是身侧之人安稳的呼吸声,他合上眼,明明身子累极,却是半点儿睡意也无。
一闭上眼,凌夜寒方才红着眼眶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徘徊,上辈子他一个人生下麟儿,一个人撑着整座朝堂,累的时候,疼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那远在永州的人,也不是没有怨过,直到最后才召他回京也不是没有存着刻意让他抱憾半生的心思,虽然最后他舍不得,但命运总是造化弄人,临终他终是没见到这人,凌夜寒大概也确实悔恨了半生。
一别两世,回见故人,原以为是个良心都被狗吃了的白眼狼,今日却发觉不过是个胆怯,懦弱一生都怕被丢掉的小狼崽,这个结果哪怕是见惯波云诡谲的萧宸都觉得荒唐,戏谑,纠缠半生,抱憾而终,情何以堪?
纷杂思绪翻涌,最终也抵不过身子的疲惫,萧宸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睡过去的,只是觉得身子越发的热,像是有个火炉不断的往他的怀里钻,他向后躲着那个火炉,但是那火炉像是长了脚一般,一路跟着他往他身上贴,终于他烦躁地使劲儿想着把那火炉丢出去,手一推。
“唔...”
这声呢喃让萧宸清醒了过来,借着帷幔外那零星的烛火,他这才看清,刚才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的火炉是凌夜寒的脑袋...,而他一路被他顶着向后退,后背已经抵在了里侧的墙上,而身边这鸠占鹊巢的人以一个熟虾的姿势横着蜷缩在龙床上,脚在那头,头在他怀里,哦,刚刚给推出去了。
凌夜寒身上的烧还是没有完全退下去,本能地寻找凉快些的地方,脑袋还在往萧宸的颈窝里扎,整个人哼唧着蹭过来,萧宸抬手护住了肚子,手抵着这还在往他身边蹭的人,他此刻碍着孩子不敢用力,根本抵不住这睡着了也一身牛劲的憨货。
两个人在床上较了半天的劲,最后凌夜寒以一个小腹贴着萧宸的肚子,手像是护着宝贝一样搂着萧宸的腰,脑袋扎在那人颈窝里的姿势安静了下来。
萧宸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他记得刚捡凌夜寒那一年他就喜欢一个人蜷缩着抱着被子背靠墙角睡觉,这遥远的记忆让他生生将刚才要叫人把这人拎出去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内殿中,穿过明黄色细纱帷幔时被散射出一股朦胧的柔光。
凌夜寒的烧退了下去,周身出了一层的汗,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有些恍惚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随后便发觉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人,他蹭的一下抬了一下头,眼前的容颜却让他呼吸一窒,萧宸侧头躺在他的身边,墨发铺散在枕畔,狭长的双眸合着,浓密的睫毛像是鸦羽一样覆在眼下,柔和的光洒在他的面上,沉得平日里凌厉的面容也柔和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的脑子开始转动,他抹了脖子,喝了酒,在紫宸殿中顶撞了萧宸,被打了板子,随后,他,他声泪俱下地和这人哭诉,昨日的记忆像是洪水一样一股脑涌入脑子,冲的凌夜寒此刻从头凉到了尾,他到底干了什么?只是一天,只是一天而已啊,他希望这是一个梦,他在做梦,但是屁股上依旧火辣肿胀的痛感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是有本事在一天内干了这么多造孽的事儿。
他使劲儿去想昨晚他那丢人样之后萧宸说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他是怎么出现在龙床上的?
忽然身侧那人的睫毛微颤,呼吸变了节奏,就在凌夜寒想着要不继续装睡的时候,那人睁开了眼睛,他就这样睁着一双肿着的双眼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凌夜寒张了张嘴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失了言语,萧宸见到这双终于清醒过来的双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沙哑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