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顶撞陛下
凌夜寒脖颈上一道狭长的伤口触目惊心,殷红的血液从皮肉之间缓缓流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内里白色的里衣衣领瞬间就被染成了血红色,只是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张福脸色现在不比凌夜寒好看多少,他一边叫人传了消息回宫,一边眼睛都不敢错开一下地盯着凌夜寒,就怕这位犟种在他走后继续抹脖子,那可真是还不如现在给他一根白绫让他吊死在这里算了。
一旁的京兆尹王端早已经看傻在了边上,完全不知道陛下和这位靖边侯到底是怎么了,相比于这直接抹脖子的场面,他现在甚至觉得凌夜寒方才带兵围堵孟国公府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凌夜寒却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周遭人的目光,目光飘忽落到了张福的身上,似乎笑了一下:
“公公圣旨已经传到,回宫复命去吧。”
张福哪里敢走啊:
“侯爷这伤口得赶紧包扎一下啊,最近街巷的太医在何处?我陪侯爷去。”
他现在看着那往出冒的血眼睛都发黑。
“一点儿小伤,伤不了命。”
说完他无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抬步一揽缰绳直接跨上了马,张福见他没有拿那十把匕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夜寒顶着血淋淋的脖子像是游魂一样在街上逛着,不能进宫,也不想回府,这个样子自是也不能进京兆尹,他索性随便走进了一家开着业的酒楼,手拍了两下桌子:
“小二,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店小二出来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吓的不轻,又见他穿着像是官身,还像是不小的官儿,不敢得罪,麻利地上了酒,陪着小心地开口:
“客官,小店隔壁就是医馆,您看,要不要小的帮您叫个大夫过来?”
凌夜寒半句废话也没有,垂着头只有两个字:
“上酒。”
“哎,哎,这就上。”
红布酒塞被拔开,凌夜寒单手提着酒坛,眼睛也不眨地照着脖子的地方浇了下去,烈酒洒在伤口上,就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刺入皮肉,剧烈的疼痛像是车轨碾压而过一般,伤口被激的泛红。
凌夜寒愣是咬着牙一声都不吭,布满血丝的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水雾,泪水很快盈满了眼眶,他仰起头,提着酒壶将酒灌倒了嘴里,泪水划过眼角没入发髻。
成保保在听说凌夜寒不光刑杖了几个喝花酒的百户,还带兵围了孟国公府时就坐不住了,急忙从府中出来找人。
“少爷,你看,那是不是侯爷的黑旋风?”
成保保看向了那通体如墨缎一样的马,立刻策马过去,一甩缰绳跳下马冲到里面的店中,果然,凌夜寒就在里面,只是这样子...
“寒寒?你脖子怎么了?禁军的人敢对你动手?”
凌夜寒抬眼,成保保看到他眼里的泪比看到他脖子上的血都还觉得吓人。
此刻宫内,暗卫单膝跪地将这一早靖边侯在京城中干的大事儿都禀报了一遍:
“靖边侯先是围了醉仙居,将里面为到京兆尹点卯的五人拉到街上扒了裤子杖十,随后到了孟国公府,最后一位未去点卯的正是孟国公的二少爷,府中称二少爷病了,侯爷带了太医必要亲自见到二少爷,侯府亲卫围了国公府,声称不交出人来就破门,最后孟国公放了侯爷进去,太医诊治二少爷并没有感染时疫,侯爷便命人将那位二少爷拉到了街上,同样剥了裤子杖十。”
萧宸手撑桌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突突地跳,下颌线紧绷:
“真是好样的,一早晨,他真是半刻钟都不浪费。”
殿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萧宸压了压胀痛的额角,心口堵了一片,他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少人上折子参那个犟种,他想起昨日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凌夜寒,处理政务熟稔,沉静,完全无法将那梦里的人和现在在宫外作天作地的人联系在一起,真是白活了。
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宫内的禁军终于找到了凌夜寒,纷纷在殿外下马,在看到里面那人的样子的时候也惊了一跳:
“侯爷,陛下召您进宫。”
凌夜寒瞬间抬头,脸上潮红一片,唯有眼底亮了一瞬,他早晨也没吃东西,此刻喝了一肚子的酒,有些上头,撂下了酒坛子站起身,成保保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敢跟上去。
凌夜寒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去,身上血腥味儿混着酒味儿就迈进了紫宸殿的院子,张福在看到他这一身的时候眼皮就直跳,小声凑到他身边:
“侯爷这一身面圣可不妥啊,奴才带您到侧殿梳洗一下吧?”
这话音刚落,还不等凌夜寒应声,里面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便开口:
“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能荒唐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