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3页)

谢执砚漫不经心抿了一下唇,看着更像是在回味之前的吻,因为是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所以说话的时候,胸腔传来明显的震动。

自信到甚至可以说得狂妄的语调,随口道:“萧氏一脉,子嗣从来都是单薄孱弱,多半早夭之相。”

说到这里,谢执砚微微眯起眼睛,睨着她:“萧氏那样脆弱的血脉,能养得出我这样身强体健,文武兼修的郎君?”

“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盛菩珠一怔,被他猝不及防,一点不带谦虚的自夸给震住。

之前那点为他从小承受巨大压力,而生出的心疼当即哽在胸口,她不知道是该骂他不要脸,还是应该先心平气和喘一口气。

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心底那根紧绷的弦莫名一松,以至于有点想笑,盛菩珠不太确定开口问:“所以郎君从来没有因这个猜测,真正困扰过?”

谢执砚深深凝视她,很坦然地承认:“可以这么说。”

“不管真假,于我而言并无太大分别,我是谢氏长孙,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盛菩珠抬起头,攥着他衣襟的手,微微松开一些:“郎君应该早些说的。”

“母亲与父亲私下,简直怕你知晓后会”她顿了顿,将“发疯”二字咽回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会难以承受。”

谢执砚看她满目困惑,薄薄的唇角勾了勾,微微皱眉解释。

“他们从不主动向我提及半字,每每说到我出生,总是语焉不详。”

“以至长安城中至今还流传着谣

言,说我是母亲当年偷偷养在外头面首所生。”

盛菩珠惊得红润的唇张开,露出粉润的舌尖:“面首……?”

“那父亲和母亲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谢执砚语气戏谑,听不出半点同情,“父亲每次听了,就要暗地里把人狠狠揍一顿,结果因为揍人的方法实在太过粗暴,结果就更加坐实我非他亲子的谣言。”

“用母亲的话来说,像极了恼羞成怒。”

盛菩珠一时间,竟不知该心疼谁才好。

谢执砚嗓音低低道:“当年母亲因为这事,没少和父亲置气。”

“不过这些都是我五岁前的事了,后来母亲避去天长观清修,远离长安的繁华与热闹,关于我身世的各种猜测,各府长辈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盛菩珠听得哑然,她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谢执砚腰间的胳膊,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喃喃道:“这都叫什么事啊。”

谢执砚感受到妻子的依赖,凤眸含着笑:“菩珠是在心疼我?”

“没有。”盛菩珠不太想承认,这样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谢执砚眸色转深,哑声道:“之前没有,那现在可不可以心疼我一下?”

盛菩珠被他的鼻息撩拨得耳根酥麻,心尖也跟着颤了颤,嚣张就嚣张吧,反正她就没有见过比谢执砚更嚣张自信的郎君。

“那我勉强心疼你一刻钟。”

两人实在贴得太紧,盛菩珠觉得背脊都生了薄汗,她忽然想起一桩旧事:“那……母亲当年在宫中不慎小产的孩子?”

“是因为那个人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谢执砚问。

盛菩珠深吸一口气:“因嫉生恨。”

谢执砚沉默片刻,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稳:“之前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他误以为我是他的孩子,才能顺利出生。”

“后来暗中调查许久,也问了当年诊脉的御医,母亲小产,的确是一场意外。”

谢执砚沉吟片刻,斟酌道:“那时圣人尚未登基,正与安王一党斗得水深火热,朝局诡谲,他自身尚且如履薄冰,根本无暇他顾。”

盛菩珠听着他没有丝毫情绪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那你……恨他吗?”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到揽着她腰的手臂肌肉绷紧了一瞬,甚至能瞥见谢执砚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

一片安静中,谢执砚在看她,与她柔软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贴紧,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连天色似乎都暗了不少,谢执砚缓缓开口,嗓音陡然低沉许多。

“曾经恨过。”

他承认得干脆,每一个字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曾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日,无法释怀。”

“那后来呢?”盛菩珠眼睫颤了一下。

“后来……”谢执砚声音带着嘲弄,“后来九郎薨天,我看着他人前漠不关心,人后悲痛却不敢叫人知晓,忽然就觉得他或许并不是可恨,而是……可悲。”

“一个被困在权力巅峰,却连至亲骨肉都护不住的人,难道不可悲?”

“在这之后,那点恨意变得索然无味,连情绪都生不出波澜。”